顾妍闷闷不乐地回了国公府。
不论夏侯毅心里怎么想,沐雪茗既然在众命妇面前说起了要募捐,夏侯毅就不好不表态,打听过几位夫人募捐的额度,顾妍也跟着送了过去。
刚弄完这些,平素不怎么往来的金氏却突然来访,语气客客气气的,平常总是淡淡的脸上也明显多了几分笑意。
顾妍便知晓,金氏必然有所求。
与所料相差无几,金氏就是为了萧泓的婚事来的。
之前断袖的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没有人会刻意提起,而萧泓的年纪也着实不小了,再不成家立业,实在说不过去。
金氏倒是有自知之明,结合萧泓的状况,并没有往高里去攀,相中的女方是一位叫甘子兴的御史的女儿。
顾妍尚还觉得奇怪,甘子兴似乎与国公府没什么往来,跟金氏更加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了,怎么无缘故看上了这号人物。
金氏笑眯着眼道:“前些日子我去寺里烧香,不小心扭到了腿,这个姑娘古道热肠还懂点医术,又是让自己丫鬟扶着我去禅房休息,又是给我揉捏脚踝,果然就不疼了。”
金氏说起来都是眉飞色舞的,顾妍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个小娘子。
帮萧泓主持着上门去提亲自然是没什么的,主要人家姑娘是个好的、家世清白便可。
金氏特地和顾妍一道亲自上门送礼,感谢甘小娘子的仗义相助,对方倒也是个爽快的,如金氏所说,确实有一番热心肠。
顾妍本还想让萧沥打听一下甘子兴的底细,金氏却等不及了,着急地就要定下来!顾妍毕竟是嫂嫂,萧泓的事不好插手太多,匆匆忙忙就将婚期定在了四月。
可这才婚约定下才没多久,这位御史甘子兴却骤然出人意表,上疏弹劾兵部尚书石永康专横跋扈,居身秽浊。一一列举了各项明细,指明朝中职位一旦有空缺,石永康就会明码标价卖官鬻爵。
石永康是魏都的左右手,兵权在握,弹劾石永康可不就是针对了魏都?
可这甘子兴居然在弹劾石永康的同时,为魏都评功摆好,夸他忠诚勤勉,任劳任怨……而魏都唯一的不足,就是听信了石永康这个狗官的话!
众人正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平禄帝突然顺水推舟,依着上疏给魏都及其他人加官进爵,顺道革除了石永康的职位让他回家丁忧。
石永康被撤职,可不正好让夏侯毅收回了兵权?
顾妍觉得这里头太怪异,最要紧的是,萧泓还和甘家结了亲呢!
她让萧沥查甘子兴,萧沥很快就有了结果,“这人是个阉党。”顾妍还没来得及惊讶,萧沥又道:“虽说是阉党,恐怕是皇上安插的线人……他的提议本质上是丢车保帅,将满朝文武对魏都的恨意转移到石永康的身上,先除掉石永康。”
说到这里不免顿了顿,目光寸寸冷了下来,“奉圣夫人出了宫,皇上暂时不用担忧被迫害之事,石永康拿下,也解除了兵变之忧……他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甘子兴居功至伟,要飞黄腾达了。”
那金氏,是不是一早就门儿清?
所以赶紧地趁之前就先把甘子兴的女儿定下来,省得日后反悔。
可金氏哪来的火眼金睛,运气真就好成这样?
顾妍却是不信的。
金氏先前日日念叨,就是端的快准狠,还不给她时间去了解一番,防她堪比防狼……定是她从哪儿听闻了什么风声吧。
虽说金氏或许是没有恶意,只是想为萧泓寻一个好人选,将来儿子外家的可发展性会更大。
可这种事明了地说出来又未尝不可,难不成长房还有谁能抢了萧泓的资源不成?萧沥可没准备纳妾,藏着掖着就是摆明了不信任他们了。
人心隔肚皮,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身上流着相似的血,都免不了处处算计的。
顾妍本来还对金氏是以礼相待,这时候也算是看清了,既如此,那便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吧。
不得不说,甘子兴这一通上疏时机把握地恰到好处。
夏侯毅先前一通装乖卖巧成功卸去了魏都和阉党的戒心,他在暗中蛰伏,以静制动。
夏侯毅最忌惮的,无非就是魏都弄兵,可此番以迅雷之势除去了石永康,相当于斩去了他的一条右臂,魏都最大的底牌就被揭了。
紧着着,又有一名国子监贡生为民请命,弹劾魏都并帝蔑后等十宗罪,夏侯毅当即哈哈大笑,直接让人将魏都叫了过来,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姿态,将那纸状书,直接扔到魏都的面前,正眼儿都没瞧他!
魏都隐隐感到似有大祸临头。
他识不得几个字,夏侯毅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来,招呼鲁淳一字一句念给他听。
魏都的脸色,就在这声声唱诵里,越来越阴沉。
他抬头看了看这个早前被他瞧不起的小皇帝。
今年才刚刚及冠吧?肃容正色,目光犀利,哪里有平时一点点胆怯小心、和颜悦色的模样?
原来从前那些都是装的,这张脸,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他,居然就这么被一个黄毛小子糊弄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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