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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夫人,捕风捉影的事还是少说为妙,您在这里讲讲也就罢了,若在外面,少不得说您胡言乱语歪门邪道。”
萧若伊勾唇暗讽。
郑氏一族,就是死在这一点上。
郑太妃在宫里行巫蛊之术戕害太皇太后,揭露之后连累了族人,郑氏由此衰败,萧若伊与小郑氏的关系愈发水火不容。
而这事简直就是小郑氏的逆鳞。失了家族支持的她本就心中怄气,谁人提一次她便跟谁急,此时恼得直指萧若伊:“我是你的母亲!长幼尊卑,都被你喂了狗了?”
萧若伊反唇相讥:“德容言功,您也该重新学学了。”
小郑氏被噎得说不出话,萧若琳忽的静静看向萧若伊。
她的亲兄长如今还在内室里面生死不知,她们就在这里吵些无关紧要的事……还真是一家人啊!
萧若琳又向金氏身边靠了靠,镇国公沉声喝道:“都别吵了!”
顿时雅雀无声。
小郑氏有心想刺一刺萧若伊的,这时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恰好太医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一众人连忙拥上去。萧若伊和萧若琳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不好掺和,这时也只能留在隔间。
俗说家丑不外扬,萧泓伤在那种地方,实在难以启齿,这事按说本该是交到晏仲的手上。
他医术高超,又是镇国公的私人幕僚,府里头谁有个头疼脑热都由了他负责去。然而自上回晏仲被误会了将太皇太后“起死回生”后,坊间关于他的传闻便越来越离谱。
说他是神仙下凡,生死人,肉白骨。
慕名而来的求医者越来越多。晏仲烦不胜烦。
心里将顾妍从头至尾从内而外骂了个遍,到底是没有出卖她将真相说出去。只如此一来,他便干脆离开了京都去躲上一阵子。
谁知恰好萧泓就惹上了这么件事?
只得退而求其次,去请了太医院的院判。
郭老太医一把年纪了,战战兢兢地抹了把头上的汗:“喝过药,若是烧退了,便于性命无忧。只是。只是这伤处……”他一顿,面露难色:“阴.囊尽碎,老夫无能为力。还是去请刀子匠吧。”
刀子匠,也便是宫里负责给内侍净身的行家。
镇国公脸色铁青,金氏“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她好好的儿子,刚才束发没多久。亲事还没定下,难道要和宫里头那些下贱的内侍一样。以后都断子绝孙?
金氏眼前阵阵发黑,郭太医见状忙道:“夫人别急,这去了一个后还剩一个的……只是术业有专攻,坏了的那颗得趁早取下来。老夫毕竟不精此道。”
“那我儿日后……”金氏欲言又止,急巴巴地看向郭太医。
意思谁都能意会。
镇国公府传承到现在,子孙辈已人丁单薄。儿子这一辈,唯独一个萧祺尚还活着。在十二年前那场大战里死里逃生,其余尽都马革裹尸。二房唯有萧泓一个嗣子,要是萧泓往后无法生育,那二房就彻底绝了后!
纵然能从别处过继来孩子,又哪能有亲生的来得好?
太医说是说还留了一个,可这生生从身上切一块肉下来,哪还能没有丁点儿影响?
与一个妇人说起,郭太医颇为尴尬,不由清咳两声:“往后若借助药物和秘术,并非不可为。”
然而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他可不敢完全保证萧泓往后会不会不举。
反正他只管暂时保住萧泓的命,剩下的,就留给晏仲头疼去吧。
镇国公深深吸口气,让人给了郭太医一个满满的荷囊,送了人出去。
喝过柴胡汤的萧泓出了一身冷汗,面色看起来依旧惨白蜡黄,嘴唇因高热白的起皮。
金氏看了几眼便回过身低泣,走出内室与镇国公哭诉:“父亲,令则遭此横祸,您万万不可姑息!”
萧泓,即字令则。
镇国公沉默了一阵,问道:“那你说要如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金氏咬牙恨道:“他让令则遭此屈辱,我便要他永远抬不起头!”
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让顾修之死了那是便宜!他敢踩碎萧泓,她就要他彻彻底底变成太监!
金氏的毒怨几乎要从眼睛里流泻出来。
丧夫寡居多年,金氏的性情冷漠,时有偏激,总拿下人撒气。镇国公从不拘着管着儿媳妇,又可怜她年纪轻轻守了寡,对金氏作为便始终睁只眼闭只眼。
镇国公默然瞧着,突然觉得悲哀。
“你说令则怎么就招惹上这场祸事呢?”镇国公拄着拐杖挺直身子,声音十分低沉。
金氏倏然一窒。
“前几日令则还说得好好的,说要和同窗好友一道去沂山采风,夜宿在普化寺参禅悟道,还要寻一缘大师讨论佛经……”一双流光溢彩的矍铄双眸,此时灰一般的沉寂,他又问起来:“你说,令则怎么好端端地躺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