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叶安妮逃离西罗国,潜伏在青川驿,还是杰里杨、鲁克张叛变投敌。以及通过林夫人,口述所知的,发生在数年前,西罗国的大清洗,归根结底都源于血统问题。
因有东楚国血统,叶安妮而遭到清洗、追杀。因有西罗国血统,杰里杨受到打击,于是联合了,同样有西罗血统的鲁克张,叛变投敌。
这些冲突的程度不同,涉及人的等级不同,但却很直观的反应了,东楚国与西罗国,在纯粹血统与混血之间,矛盾的激化,到了何种状况!
血统问题由来已久。林绍棠身为东楚国中将,算得上国之中坚,能够接触到的机密,远超普通人。
从他所接触到的资料来看,在旧纪元时,血统矛盾就已经非常激烈了,甚至因此,多次爆发大规模冲突。
有位德高望重的学者曾推测,导致新纪元的战争,从本质上也是血统矛盾。只是导致新纪元的战争太剧烈、太残酷,绝大多数当事人,都已直接陨落,无数珍贵的典籍、文献资料也被战火摧毁,具体真相如何,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虽然自己主政第四边防军以来,刻意削弱血统矛盾,加之金瓯城,远离东楚国政治中心,信息相对闭塞,一直以来血统问题,没有翻起多少浪花。
但他千算万算,怎么没想到,来了个小小的中尉,就把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彻底抹杀。
今后,无论自己再怎么说服、弹压,血统矛盾必将日益激化。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有惜才之心,该直接把杰里杨,踢到最前线的哨站,吃沙子去。
在林绍棠看来,以血统区分敌我,甚至还要上溯到,一千多年之前的旧纪元,来寻找血统差异,实在太可笑。
毕竟因为旧纪元末期的累年大战,人口凋零,十不存一。
新纪元后,幸存人类本来就已发生变异,又混杂而居,互相通婚,血统已然不纯粹。
不说父子,哪怕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如果分别生在新纪元前和后,两者都有极大差别。更遑论,很多有异国血统的人的祖先,距今已越千年。
真实血统已然如此,单单只凭命名方式,区分血统,就更加荒谬了。
而且大多数所谓的,具有西罗血统的人,从相貌、言谈举止,甚至血缘分析上,与纯粹东楚国人,几乎毫无二致,甚至血统可能比某些,所谓纯粹的东楚国人,更加纯粹!
当前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何必激化矛盾自损实力?
只是他权位不高,做不得主。他也不明白,那些盘踞在国都的大佬们,心里究竟想的什么。他能做到的只有尽量说服、弹压,在自己防区内控制血统矛盾,避免激化,至于效果如何,只能走着瞧了。
林绍棠暂时放下,血统矛盾这个棘手的问题,问道:“对了,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抿了一口清茶,“据叶安妮公爵说,那孩子是个孤儿,只是他用来掩饰身份的。不过,若真是如此,她又何必将,包含了自己修炼秘法的传承之源赐于他?”
林绍棠道:“传承之源包含的修炼秘法,不仅有助于被传承人的修炼,还能让传承人,对被传承人产生感应。虽然不能了如指掌,但也能感应到修炼等级、生死状态等重要信息。”
“除非极为亲近之人,一般都不舍得赐予外人。毕竟,即便是公爵,一生中能凝聚出的传承之源,也只有有限的几个,而且还要耗费数年的修炼。”
“那,你说那孩子,是不是叶安妮亲生的?只因她感觉此行凶险,不想带个累赘,便将他留给我们?”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一谈到叶安妮的隐私,林夫人的八卦之火,不禁熊熊燃烧起来。
“说不准。”林绍棠手指轻叩,大理石桌案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叶安妮战力出众,又已晋升公爵,除非暴露行踪,此去北陆雪域,除了路途艰难,危险并不大,带着这孩子也不难。真正的凶险在于,她与西罗国里,曾对他们进行大清洗的幕后主使,正面冲突后,北陆雪域必然恶战连连。对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孩子来说,那样的地方,的确不是最佳栖身地。”
“将孩子留在这里话,一来叶安妮与我们,没有直接冲突,我们不会因她,而迁怒这个孩子;二来我们素知,叶安妮行事狠辣果决,凶名在外,除非确切知道她已身陨,否则必然不会无端得罪她,孩子留在我们这,反而没危险。”
“所以,她将孩子留下,完全是出于,对孩子有利的角度,做出的选择,至于这孩子,是否是她亲生,除非她亲口承认,否则都只是猜测。”
林夫人道:“她能为一个,拿来掩饰身份的孩子,安排的这么周详,真让人有些怀疑。”
林绍棠思索了一会,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既然答应了她,就得好好待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结下这段善缘,以后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惜了,那可是公爵的传承之源啊。”林夫人惋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