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为人型,身着铠甲。无甲缚之处皆为蠕动之幽影,若窥帽下真容,则之可见细口无数,有血煞之音从其而出,身常滴血,涓流而不止。”
——“恶心影”的描述
蓝星历2020年九月九月十六日晚九点三十四分,属于人类的惨叫,终于止息。
灰雾仍在弥漫,漆黑的胡同,冷清的秋风,这个以十九世纪西式风格设计的别墅区街道上,有甲胄与铁刃在叮当作响。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匕”先生,是我们拖累了你。”
四个被误伤的“影杀”队员倚墙而坐,其中有两名重伤昏迷,剩下的两名则在分清现状之后和林书文交换情报。
一个被林书文断手,一个被残月削去了半个肩膀,如果不是经常开发“暗”元素的治疗能力,林书文事后可能会后悔死。
“但如您所说,那个武士模样的“恶心影”,我们……真的没看到过。”
林书文双手抱胸,倚靠在对面的墙壁上,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思索的光泽。
“那么,你们是为什么要向我求援,或者说,你们在从敌方老巢撤离之后,发生了什么?”
考虑到时间和效率,林书文决定先将自己未知的时间线补齐,不管是写还是做具体的事情,没有具体时间线框架将会遗漏很多细节,思维发散,最终会导致混乱,尤其在执行诸如这类的任务时,混乱与细节缺失将会直接导致最糟糕的后果。
“是,在阿尔法小队全灭之后,我们原本二十人的侦察队只剩下了十二人,原本隶属于我们三个小队的影族战士全员阵亡,只剩下了目前四人一组的三个小队。我们四个是贝塔,剩下的,哼,您应该也猜到了,分别是伽马和德尔塔。”
“这也算某种传统了,用希腊字母来命名,如果算上我的话,那我应该是埃普西隆(排第五个)。呵呵呵。”
(注:本作希腊字母指由名为“希腊”的人发明的符号。)
适当地笑话与调侃可以暂时缓解恐惧与惊悸,在时刻发生悲剧与惨状的战场中,士兵们总要学会用调侃和骂人之类的口头宣泄来调节心情。
所谓,喜的本质,即为悲。
“呵呵呵,您真的涉猎广泛,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咳咳,在我们从那所别墅附近逃出来后,这条街道就漫起了灰色的烟雾,五感和电子设备统统受到干扰,就连我这个灵媒都无法沟通“灵”。”
“孤岛。”
“对。很经典的孤岛情况。”
坐在地上的“影杀”战士神色微缓,随后便将视线移向胡同口的残月,林书文发现他在寻找光与安全感。
“遇到了怪物?”
“嗯,黑色的液态人形怪物,就跟你们在虚山遇到的无角羊一样。”
在那目光中,林书文看到了属于人类的绝望与死寂,那不是在目睹遍地死亡之后的恐惧和后怕,而是一种连理解都无法实行的绝望。
对,就像是一个梦到绝望的植物人。
“我们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从科技到神秘,我们甚至放火放电破坏了十平米的道路,但没有用,在我们的攻击下,那四个怪物不断地增生着肢体,吞噬一切的攻击变得巨大,发着悲鸣,明明我们才是被捕食的一方,但我们却感受到了愧疚与悲伤……”
精神防线濒临极限,情感认知障碍,如果没
有发生之后的这些事,这些人很快就会疯掉。
“然后,你们看到了我?”
“对,当我们被逼入这个胡同躲避的时候,您提着剑进来了,一剑斩断了雾气,我们得以很清晰地看到您的容貌,在那之后,我们都知道,我们有救了……”
林书文不再询问,在知道之后发展的情况下,他选择给这些人一点稳神的时间。
他的确心中有愧,但也仅仅是有愧而已,在这样非人类可以理解的战场上,多余地情感是没有必要的。
(就算是自己没有砍伤他们,他们也会被“恶心影”或者“黑暗住民”杀死。)
他这样想到,给了自己一个不在意的理由。
(与其被用外神的方法杀死,自己这样干脆利落地斩杀反而更好过点吧?)
但为什么,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们的伤口上呢?
也许只是在评判自己治疗的手法吧?
胡同外传来了人类的脚步声,残月双手化爪,警惕地看着逐渐清晰的身影。
“情况怎么样?”
银光包围的身体驱散了灰雾,林书文看着姗姗来迟的千和,稍微皱了几下眉头。
“你去哪了?”
“为这里和我自己补下结界,这个术式来自于十九世纪的格兰国的伦琴,是当时的魔女用来自保的术式。”
千和走进胡同,蹲在伤员的身前动手动脚,仔细检查着他们的伤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根据记载,“恶心影”应该在外洋国活动吧?”
林书文发现了盲点,千和的嘴角则勾起了一个高挑的弧度。
“对,“恶心影”在一般情况下确实只在外洋国附近活动。所以在伦琴市的魔女们并不是防范“恶心影”,那么,“十九世纪末期”的她们,会防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