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辉不能忤逆严月,也不能直接与麻花作对。
于是,他便目视曹猛,一脸真诚,说:“处长,我可以走了吗?我得赶紧去找个酒楼,订个包间,今儿中午为麻哥庆贺一下。”
顿了顿,他又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了,再买一些鞭炮,届时,放他个几万响,让大家都知道,麻哥是冤枉的。”
“冤枉?”曹猛的手猛拍桌面,脸色一变,质问,“你是取笑我办事不公、昏庸无能?”
“哦?不不不,”司马辉忙不迭地解释,“严副处长给麻哥下的结论是擦枪走火,那不就是意味着麻哥是清白的吗?”
“我的意思,是想给麻哥接风洗尘,不敢质疑处长,更不敢取笑处长。处长睿智神断,肯定不会冤枉麻哥的。”
司马辉点到即止,然后就承认错误:“处长,属下口误,属下愚钝,属下不去酒楼订包间了,属下在此恭候处长拿到麻哥——哦,老麻,老麻的罪证。”
闻言,曹猛冷冷扫他一眼,然后盯着麻花,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沉默不语。
而与他持相反意见的严月,也是沉默不语。
见状,司马辉便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按照常人的思维,此时曹猛是骑虎难下,因为他已经认定麻花是“抗日分子”了,并且,这几日,一直在追查他的同党,可现在,严月突然说,麻花是擦枪走火,擦枪走火,就意味着麻花是清白的,是冤枉的,同时意味着曹猛办的是冤案。
显然,曹猛不想办冤案,但也没有反驳严月,因而,他就那么一直用手指敲击桌面。
不过,严月发话了,她淡淡而言:“擦枪走火,并不意味着麻花是清白的,更不意味着他是无辜的,或者说不是抗日分子。”
什么意思?曹猛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目视而去。
司马辉,则暗自窃喜,看来,严月要给曹猛面子了。
也许,严月本就没打算驳曹猛的面子。
她缓缓解释:“麻花承认自己是擦枪走火,就算他不是抗日分子,可作为一个老手,在关键场合掉链子,无意中给对手示警,并扰乱己方作战计划,也是罪不容诛!”
“对啊!严副处长说得对啊!”曹猛猛拍桌面,惊喜而言。
严月微微一笑后,依然是淡淡的神情,说:“退一步讲,即便麻花这次不是示警,那也不能证明他不是抗日分子!抗日分子有许多种,比如,军统的人,共党的人,不着调的愣头青,还有坦克战盟的人,甚至帮派的人,等等。”
“对啊!”曹猛又拍一下桌面,欣喜而起,“严副处长说得太对了,我们打的幌子是去抓坦克战盟的人,麻花没有示警,可能他不是坦克战盟的,但不代表他不是别家的啊!”
曹猛欢喜,司马辉也欢喜,就准备再给火上浇浇油。
于是,他叹息一声后对麻花说:“麻哥,你糊涂,跟着处长多好啊,有香喷喷的肉吃,有大把大把的钱赚,你干嘛与处长作对?”
“处长多好的人啊!处长多照顾你啊!其实,处长嘴上说得多么严厉,心里是想给你一条生路的。你也清楚,你要不是处长的救命恩人,处长早把你剁碎喂狗了!”
话毕,他又目视曹猛,哀求的口气:“处长,你就饶麻哥一条狗命吧!虽然你对事不对人,做事公道有口皆碑,但麻哥毕竟救过你,是吧?”
“救过老子怎样?”曹猛豁然起身,怒气冲冲,“老子早已还给他了!救了老子一次,就让老子一辈子感恩戴德吗?老子——咳咳咳……”
曹猛气的,干咳不断。
而司马辉,则心里高兴地唱歌儿。
他是故意激怒曹猛的,而激怒曹猛的,便是麻花救曹猛这件事。
麻花救曹猛,本来是一件“义犬救主”的佳话。
可惜,麻花没有自知之明。
麻花认为,自己救曹猛一命,那必须就是曹猛的再生父母了,从此,自己在特别行动处,就是太上皇。
嚣张!必须嚣张!
不但嚣张,他还经常酒后吹牛。
每次酒醉后,他都会把自己是太上皇的故事讲述一遍,讲得栩栩如生,讲得眉飞色舞。
“没有老子,小曹早就嗝儿屁了,处长?去阎王殿当吧!”麻花嘟嘟囔囔,“毫不客气地说,老子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在特别行动处,老子就是太上皇!”
这话,既是故事的开场白,也是结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