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了很久,月亮终于还是出来了,是一弯明月,但也终于还是下起了雨,而且下得还比较大。
雨夜,让这冬季变得更加冰凉。
江林不喜欢雨。
雨会让他的身体变凉,会让他的感官变弱,会让他变得有些迟钝,会让他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迷——因为一些往事。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去避雨,他记得离这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城隍庙,他向那边赶了过去。
片刻,他到了。
他将马拴在了破庙屋檐前的一角,穿过天井,来到庙堂前。
他看了一眼庙门,还算完整。
而且,因为是冬季,也没有蜘蛛网,就算上面有着灰尘,也已被这冰冷的空气凝结,显得也还算干净。
只是,门上的牌匾已是不在了,只留下了几个生锈的铁钉,不深不浅的扎在上面,没有丝毫神性可言,反而显得一副丧门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难以相信这里是供奉神佛的地方。
他打量了着,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曾经这里也是一个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如今却已是残破不堪,不知还是否有人来此处供奉。
物已是,人当然也就非了。
他也不再是公孙林了,不是那个被江湖中拍手叫好的大侠了。
他现在是江林,是一个弑父凶手,人人诛之的大魔头,又是人人觊觎的‘珍宝’。
他想要推开门,但是他疑惑,这破庙的门为何是紧闭的?
他没有推开门,透过门缝看了进去。
残缺的四壁,月光照射进去,照得很通透。
他看到了昔日威严的神祗。
神祗上的漆泽已是掉了大半,变成了黑黑的土色,就连头颅也是少了半边,上面还隐隐可以看到干涸的血斑,也不知是谁在这里杀了人。
但可以肯定不是他,他不会在神祗面前杀人。
因为他的母亲信奉神佛。
他的母亲告诉他:人在做,天在看,莫要亵渎神灵。
他爱他的母亲,他尊敬它,因此他也有些信奉神佛,权当为了他的母亲,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也为了他自己,毕竟,在这世上,有些信仰还是好的。
他眼珠在动,看着四下。
下一刻,他知道了为何门是紧闭的了,因为他看到了里面有着四个人。
一人是长得满脸麻子的驼子,他靠坐在柱子旁抽着旱烟。
坨子的前面堆着一堆木柴,柴火还未燃,因此柴火的对面有一人在生火。
那人一身破棉衣,腰间别着一把板斧,还真有点樵夫的模样。
但他的颧骨高耸,面部黝黑,眼睛虽小却始终闪着精光,比那打火石的火光都要明亮些,这样看起来就一点不像樵夫了。
而神像前跪着一人,一个发髻高盘的胖妇人。
她一身白衣,头戴白丝带,一副哭丧的打扮。
不仅如此,她确实在小声的抽泣,好似真的在为谁哭丧,或是在向着那神像哭诉。
但那神像前的案板上却是卧着一个人,一名虬髯大汉,也不知这胖妇人拜的是那神像还是那虬髯大汉。
而那虬髯大汉在这冰凉的冬夜,仅仅穿得一件汗衫,犹如钢铁般的肌肉显露无遗,体魄当是强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