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斜阳,一条古道,一个人,一顶斗笠,一把刀。
人走在古道上,斜阳慢慢的拉长了身影。
拉长了昨日的往事,也拉开了明日的序幕。
曾经的武林盟主的儿子,曾经武林公认的侠义之士,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全武林的公敌。
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杀了人!
堂堂武林盟主的儿子杀人,那人不是穷凶就当是极恶,可为何会如此?
因为他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也是当今的武林盟主!
是栽赃嫁祸吗?
不是!
要问为什么,那就是他的‘父亲’乃是他真正的血亲仇人!
昨夜饮酒,醉卧。
‘父亲’酒意上头,突然告诉他:你不是我的儿子!
他怔了怔,酒醒了大半,但他觉得无所谓。
因为就算如此,他都会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
他想问,但没问,提步要离去,可他又顿下了脚步,为什么?
因为‘父亲’又告诉他:我是诛你满门的凶手!
他怔住了,酒意已经完全散了!
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
他抄起了酒壶,想要将自己灌醉,明日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怒!
忽然,他平静下来了!
因为他的父亲问他: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将你抚养成人吗?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回答,他沉默着,他在想:也许是你知道错了,你知道你犯了这个弥天大错,你想要弥补!
他在想,但他没说,就算他如他所想,他也已开不了口,不知如何开口。
忽然,他好像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喜欢酗酒了,也许他真的知道他错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湖本就有就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爱恨纠葛,往事如烟,该是要往前看!
何况这是他的‘父亲’,尽心尽力照顾他,培养他,将近二三十年的‘父亲’!
他的心软了下来,他认为‘父亲’是爱自己的。
但是他错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父亲’笑了起来,笑得很癫,很狂,边笑边道:因为你老子逃了,我怕,我怕终有一日他会杀回来,我怕他会杀回来...曾经的天下第一刀,江隐!谁人不怕?!
酒壶碎了,手也裂了,血开始渗出,他也怒了!
但是他没有动手,他在忍!
可他忍无可忍!
因为他的‘父亲’又道:曾经我还有些怕,因为我只能用你去威胁他,但现在我又有何惧之有,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因为你现在也是这天下第一刀,而且是属于我的天下第一刀,我又有何怕?
说完,他又抄起酒壶喝了一口,惬意十足,怅然又道:这武啊,不像这酒,这酒越老越烈,当是越老越好喝,可这武...
说到这里,他砸了咂舌,又饮一口,摇头道:正所谓拳怕少壮,日后就算那江隐寻来,你定是能帮为父...
‘父’字出口,他已是不能再说话,酒壶从他的手中落在了桌上,滚落在地,却是没碎。
他身子一趔,趴在了桌上,殷弘的血迹从他的脖颈流出,沿着红木漆的桌角慢慢的流了下去,流进了那酒壶之中。
‘父亲’死了,他看都没有看,走了出去。
他没看,但有人会看,看了也乱了。
弑父!
杀武林盟主!
其罪当诛!
赏善罚恶令一刻也等不了——杀了他,承继武林盟主之位!
一夜,一夜消息能传多远?
一夜,一夜够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江湖!
他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个他本是爱的地方,离开了他现在依然爱的地方。
他还爱着那个地方,因为他认为他的母亲是爱着他的,当然,他也是爱着他的母亲的,但是他不敢见她,也不敢去求证,他怕又会多出个悲剧——他杀了‘父亲’对于他的母亲来说本就是一个悲剧!
他走了,他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一把刀。
一把属于他的刀,一把很普通的刀。
一把救人的刀,也是一把杀人的刀!
他走了,并不是他怕了,而是他要去查清,他也要去将他的生父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