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愣了下，直到王耀用法语重复了一遍，安德鲁那张英俊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他终于察觉到，王耀在干什么了。
“不不不。”安德鲁起身上台，摆手道“王辜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代表自己，为贵国保存了高丽重宝这么多年时间付出的辛劳，表示最诚挚的感谢。”王耀微微欠身。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这件东西，是我们图书馆收藏的，目的是代人类保管，为了向全世界宣扬高丽的文化。”安德鲁迅速镇定下来解释道。
“他说他想把这本书，带回法兰西。”王耀向着台下的观众翻译道。
“你休想！”
“你做梦你这个西方蛮子！”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侵略者！我们的东西你凭什么带走。”
场面再次失控，安德鲁被刚才还面带微笑听他演讲，此刻却变脸狰狞的想要吃掉他一样的高丽观众吓到了。
“安静一下。”王耀提高音量，竟然压过了全场的叫声，而且所有人现在都对王耀进入了一种莫名的服从状态。
“这件事情，确实是百十年前从高丽半岛漂泊到西方的，这是事实没错。”王耀微微点头“就跟我们刚才的主题，关于印刷术的起源一样，它的存在是事实，我们的发明也是事实，契丹的文物也是事实，这些都是事实，我们都应该认证。”
高丽观众面露不忿，但是选择了听王耀接下来的话。
“但是您刚才说，贵国也是代为保管，向全世界展示高丽的文化，对吗？”王耀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呼吸有些凝重，薄荷色的眸子盯着王耀被口罩和眼罩遮住的脸，点点头“没错，我们是代替人类来保管的。”
“既然你们可以，那么高丽应该也可以吧，除非，你们没有把高丽算在全人类中。”王耀笑眯眯的问道，是用法语。
原本给安德鲁翻译的高丽人很有眼色的帮王耀翻译给现场观众。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们会把它保护和宣传的更好。”安德鲁争辩道。
“孩子离开母亲自然可以生存，但是永远也没有在母亲身边合适，不是吗？”王耀笑道。
“你这是偷换概念，从法律上来讲，这本书，就是我们图书馆的收藏。”安德鲁神色有些慌乱。
“不不不，如果你把全人类的宝物用法律来衡量，那么对于人道主义是不是有些残忍呢？假设这本书它有生命，你觉得它愿意背井离乡待在一个它完全陌生的国家，水土不服着一切，没有熟悉的乡音，面容，独自忍受着孤独和寂寞？”王耀语气强硬了一丝。
“你这是谬论，是煽动，在这件事情上要保持理智的选择，稍有不适，就是全人类的损失。”安德鲁低声道。
“那好，回归理智。”王耀轻笑道“这本书上的字，和内容你能看懂吗？”
安德鲁一怔？
“这本书上面有些被霉斑损坏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你能修复然后翻译出来吗？”王耀步步紧逼。
安德鲁慌了神“不行，但是我们图书馆的人可以。”
“那让他来拿。”王耀以挥衣袖背过手，身子挺拔贵气逼人“我今日越俎代庖，替高丽学者们做第一关，因为我不信任你们图书馆能很好的宣传和保护这本书，我怀疑你们贬低了它的价值，让宝物蒙尘，让人类瑰宝暗淡。”
“拜托，它是一本早起印刷的拓本实物，你不要误导大家。”安德鲁争辩道。
“所以我说你不懂，我怀疑这本书里记载了关于高丽古代王朝的历史，因为我现在怀疑白云和尚的身份，是王氏高丽，文宗之子，当初出家的太子王煦的后人，里面涉及王氏高丽真正的历史。”王耀沉声道“如果你不懂，就让懂的人来拿，如果你懂，我怀疑你在恶意阻止他国考古历史。”
安德鲁瞪大眼睛，这个大帽子太大了，被气得说不出话。
“我会写一份给贵馆的信，等待贵馆派人来取，在这之前，如果有任何人用不法的形式，把它从高丽拿走，那么我会上访教科文组织，对贵馆进行考证，是否真的有能力，妥善保管这件人类文物。”王耀义正言辞的说道，陪着他挡在文物面前的动作，确实大有一副让人折腰的气节模样。
台下的观众也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怒视着台上的安德鲁。
“任何强权都会在正义面前灰飞烟灭，任何侵略也终将为邪恶付出代价，任何组织都没有权利把其他国家的文物夺走，不管是以什么名义，如果有，那就是侵略和强权即便是以保护之名。”王耀声音沉重，即便是眼睛被黑纱蒙着，已经让安德鲁仿佛感受到那种宛如实质的目光。
“贵国雨果作家曾经写过一封信，里面有两个强盗，一个放火，一个掠夺，将东方一个国度中庸汉白玉，大理石，青铜和瓷器与书卷编织成世界上最瑰丽的梦打碎了。”
负手而立的王耀再一挥衣袖，宛如送客的手势，厉声低喝“如果可能，告诉那两个强盗，他们不会再得逞了。”
安德鲁身子猛然一颤，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怕那衣袖抽到自己一边，又看了看下面那些观众，咬了咬牙，保持着绅士风度“你的话，我会带到的，不过，辛格罗先生，这件事情还是您说的算吧。”
“对不起，即便是冒着毁约和赔钱的风险，这次我也要站在我的民族这边。”辛格罗在台上深情的说道，演技满分。
全场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