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升堂’过后。
对于郑山的审问就开始了。
县令大人看着堂下所立之人的挺拔身姿，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说唐从汉制，并不兴跪礼，上朝之时也是君臣皆坐，平民百姓见了官，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犯下滔天大错，基本上垂手站立即可，可似郑山这般毫无礼敬之心的人却也少见。
平常的普通百姓见到县老爷多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而郑山则是挺胸抬头，甚至还有胆量环顾左右，表现出一副审视的姿态来。
不过县令却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对郑山过于责难，对于这案件的是非对错，他自然是分得一清二楚。
牛二是什么样的货色，他心知肚明，平日里欺行霸市胡作非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干出杀人越货的事情，甚至还本事不济被人给反杀了。
按照往常，他虽然与这牛二有些交情，可断然不会在这等事情上为他出头，可是那位贵人交代给牛二办的事情却没了着落。
若是没有人出来顶下罪责，万一贵人怪到他头上可就是天大的麻烦，虽说可能并不会到丢官罢职的程度，但再进一步可真是前路无望了。
对于县令来说，如果政治生涯就这在这个年纪终结那可真是比杀了他更加难受，所以今天堂下这个小子，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定了定心神，县令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罪？”
“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啊？”这个阵仗自然是完全吓不到屠户，吃哑巴亏可不是郑山的作风，更别说他于情于理于法都站得住脚。
“你伤人性命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怎么敢在这公堂之上狡辩！”
“他们一伙人三更半夜上门伤人在先，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难道大人还没我一个小民知道的唐律多吗？”
县令闻言有些头痛，对于《唐律》，他自然是知之甚详，平日里都是他拿来断案审案，可没曾想，今天竟然在公堂之上，遭到普通百姓的诘难。
虽说这方县衙是他的地盘，可真要在“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下做出颠倒黑白草菅人命的判案，那还是心有余悸的。
正当他陷入纠结之际，却看到自家师爷凑上前来，好像有话要说。
他侧耳过去，师爷悄声说道：：“大人，这小子可不是什么良民身份，大人……”
县令何等聪明，自然是闻弦知意，唐律中说的可是有合法户籍的百姓，对于这种流亡之人自然不适用。
给了师爷一个满意的眼神后，县令当即面色一寒：“你一个乡野浮逃之人，竟然在公堂之上目无尊长、大谈法纪，真是狗胆包天！”
郑山面色一凝，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果然还是要拿自己的身份做文章。
不过他虽惊不乱，辩称道：“我本一流浪的孤儿，被村上的老屠户收留，虽然没有登记在册，可村中长者、里正都知晓我的存在，怎么能说是浮逃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