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建在城外的一处荒地上,这里虽然隔着一条单行公路不远,但却十分的荒凉,特别是入了夜,或崭新或破旧的墓碑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格外的渗人。
这片地头上早些年死了不少的人,都被潦草的埋在了这片地头上,再加上后来有些许多不负责任的家属将火化后的骨灰埋在了这里,乱葬岗上的墓碑也越来越多。
阴气自然也是越来越重。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暗淡,天空中繁星寥寥,大片大片的乌云遮挡住微光,让天色看起来雾霾霾的。
颇有几分月黑风高的意思。
乱葬岗上,脸色漠然、一身休闲装束、背着伞袋的姜尚游走在横七竖八的墓碑间,不时打量周围。
“踏、踏、踏!”
诡寂的环境中,只有落地的脚步发出微弱的声响,轻盈且规律,可在这样一处安静且阴森的地头上,任何一点声源的出现都足以令人吓破胆,可姜尚却面色如常。
如石雕般坚毅的脸庞上篆写着平静,并不会被周围环境所影响,就宛若一个黄昏的街头上散步回家的年轻人,看起来是那样的轻松写意,不见丝毫的担忧和恐惧。
屠子经常和尸体打交道,
想要端起这个行当的饭碗胆量就是第一要义,像午夜时分一个人走在坟地上这种事情,全然都是小儿科。
想当初,被培养进入屠子这行的第一天,年仅七岁的姜尚便被刘青的不管不顾的扔到坟头上,夜半三更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站在上面练胆,直到不在害怕为止。
更扯的是,
有一次隆冬,衣衫单薄的姜尚又被杀猪汉子拖出来站坟头上练胆,因为实在穿的太少,不一会就被阵阵的阴风吹得瑟瑟发抖,浑身不沾半点的热乎气。
见姜尚冻得够呛,刘青这邋遢的杀猪汉子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了句坟头蹦迪,觉得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且很有意境,而后就找来了个老磁带录音机,循环播放一首“痒”,让姜尚对着一堆墓碑一刻不停的蹦,直到蹦的大汗淋漓,不冷为止。
自此之后,
提起坟头、乱葬岗之类的地方。
一般人所产生的反应是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害怕之类。
而姜尚的第一反应则是“羞耻”。
简直是太特么羞耻了,
那羞耻感简直都快成为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
而他坟头蹦迪那一阵子,也吓跑了好多夜班过路的行人,三元城里也时长会传过城郊闹鬼的传闻,后来甚至还请了道士过来作法,据路人的行人描述说。
离老远就看到乱葬岗上有个黑影疯了一般的站在上面摇头晃脑,隐隐的还能听到空旷幽寂的乱葬岗上传来一个诡异万分的女声:
“来呀,快活呀”
“反正有,大把时光……”
虽然方法有点扯淡,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总之,在路过坟圈、乱葬岗这种地方的时候,姜尚的心里是没有任何波动的,胆量什么也完全练了出来。
夜晚的风稍微凉些,特别裹着阴气会给人一种刺入骨髓的寒意,出于生理反应,姜尚忍不住搓了搓手。
也不知自己今晚要在外面转悠上多久,看了眼雾霾霾的天空中那轮并不皎洁的月色,姜尚叹气。
……
“师姐,你确定活尸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吗?”
三元城城郊外,不止姜尚一个人在坟头上碰运气,还有另一伙人,两男一女聚集在通往一个小村庄的公路上。
“没错,天机盘显示是这儿!”
清冷的声音,笃定的给出答案。
说话的人是个穿白色道袍的年轻少女,少女腰间缠着朴素的红色系带,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的黄铜色八卦盘,凝眸远望,眼神清冷,如瀑布般洒落的黑发随意的搭在肩上。
在少女的身后,则是跟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人,面孔稚嫩。其中一个体型微胖,将黑色道袍撑的鼓鼓像个放大号的包子,他秉持着桃木剑,警惕的望着四周。
比起略胖的小道,另一个少年则过于纤瘦,看起来像个竹竿般杵在那里,瘦子小道,打量着雾霾霾的天和黑色的夜,以及阴风四起的环境,惊恐和害怕全然写在脸上,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
“师姐,凭我们几个偷偷拿了师傅的天机盘跑出来,真的能对付的了一个活尸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瘦子小道不止表情惊恐,还对于自己过往所学的本事十分的不自信,在面对着瘦子小道不堪的表现时,清冷的少女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开口道:
“玄一,连最基本的除尸都不敢,你学道法有什么用,难不成想在师傅的庇护下活一辈子?”
少女的质问声让这个叫做玄一的瘦子小道忍不住低头,他脸色羞红的说不出话,和其他人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参与除尸,可他的表现确是三人中最差的那个。
什么都还没开始,
他却已经害怕到最先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