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还是怜香惜玉之人。
收回视线,谷世哲肆无忌惮的打量这里的装潢,百闻不如一见。
车厢的风格对于谷世哲,十分怪异,他只听曾去恭王府赴宴的家眷口中听过这种椅子,当年和珅权大滔天,请帖宾客络绎不绝,置办的新奇琳琅满目。
好景不长,很快他被赐死的消息便满城皆知,就此再没什么人愿意去蹭哪里的晦气。那沙发,谷世哲生不逢时,没能看成。
说到底,要不是萧柏把他拐到这儿,可看不到洋玩意儿。
他谷世哲不愚钝,知道自己留在府上当个庶子迟早被赶出,不如俯身给萧柏办事值当,后者还能闯个事业。将死之时,潦倒之时至少还有当年的峥嵘岁月,死而无憾。
既然要举大事,应当有辅佐他的人,谷世哲认为刚刚的报童就不错,借工作之名能做不少事,体格小倒方便偷听。
他是叫什么……啊,吕小姐说过来着,管弘是吧。既然在吕教授的学校旁听过,见识应当不少。她还说安允也做过义工辅导管弘……那个姓安的可阴了,在他影响下管弘大概也会一手。虽说手段卑鄙,但办起事来那就方便了。
看过不少坊间流传的册子,什么水浒传之类,血气方刚谷世哲突然奋发斗志。他听留洋的礼部尚书儿子说的西洋,话里里外外都是钦佩和对大清的失望,也不知道被谁说了去,过几天谷世哲便有幸参观了礼部尚书家的满门抄斩。
行刑那一刻他就心里明了:大清迟早要完。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树木向后飞逝,谷世哲呆呆望着不屑停留的松林,日头不觉间和西北连绵起伏的山脉化为遥远的一点,陷入地平线。夕阳的余晖,在沉寂前闪烁出万丈金光,迈入西边,直到无序癫狂的夜幕降临。
谷世哲看着看着,便沉沉昏睡过去。
他在漫长漆黑的凌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