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有时，分离无期。每年到了这一天，杨涛都会在前一晚睡不好觉。提前订了一束花，是妹妹刘珊最喜欢的百合和向日葵。本来放置骨灰盒的地方，只放了刘珊最喜欢的几样东西，还有她最喜欢的一套连衣裙。那是杨涛在软件设计大赛得第二名，用奖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看着墓碑上面熟悉的文字，却没有她卒于何年何月。这成了杨涛和父亲的心病。本来想搞软件工程的他，在高三那一年改了志愿。如今他每天执勤出警，能见面的人变得更少了。
“我又来了。过的还好吗？最近忙点，我爸带着刘姨去了疗养院。环境不错，周围绿化很好。也不吵，很适合写生，宿营。我还那样，吃得好。因为工作累，所以睡眠也变好了。师父都夸我摩托车骑的好，比去年有进步。好像每年都有一束花，总会比我提前到。是不是我今年来的太早了？呵呵，请了半天假，昨晚实在睡不着。爬起来一看，天这么蓝，就想起你写的诗。以前总觉得酸，现在才能体会你热爱生活的心。对不起……”杨涛忍着眼泪，扬起头看着天。
难过的不止他一个人。林奂手里拿着粉色与白色相间的百合，她一直在杨涛看不到的地方出现。杨涛高考结束后，杨爸就带着刘姨辗转不同养老机构。住一段时间，刘姨病情严重就得回家静养。所以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钱。杨涛工作后，穿自己衣服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不怎么申请休息，有时候会帮同事串班。大家都很喜欢杨涛，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
杨涛收了眼泪察觉有人在附近，与林奂对视的刹那，他愣了，“你……”看到她手里的花束，他想到了刘珊在高中关系很好的一位朋友。
“今年你来的挺早。休假了？”林奂走过去把花束放在老位置，“抱歉，昨天没打招呼就走了。”
“每年都是你？刘珊在高中的朋友？”杨涛看着花束回想起刘珊的话，有个朋友很喜欢粉色百合花像看到整个夏天一样。
林奂深吸一口气，“高二那年我们拼在一个班。理科班中很文艺的才女，特别会画画。我说她选错了。她说家里的哥哥很喜欢理科。我叫林奂，现在是安宁疗养院的医生。”
“真好。治病救人很有意义……”其实杨涛紧张，他不知道面对林奂该说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设想，刘珊如果活着会是什么样。
林奂看出他不自在的表情，就指了出去的路，“那么，我先走了。”
下山的路像重入海中。杨涛跟在她后面，目送到墓园的停车场看到了车牌号。
回到安宁疗养院。林奂没有向护士长要患者资料。而是问了后勤大叔剩下树苗的位置，扛了铁锹拎了水桶就往昨天看好的位置走去。光是挖一个坑就用了半个小时，这期间有患者好奇的走过来旁观。林奂的行为几乎震动整个疗养院。孟易听到楼里热闹议论声，从电脑桌前跑到外面。
“她为什么这样？”护士小飞不解的摇头。
孟易深呼吸后露出无奈的眼神，“只有她才会这么干。”说完抄起铁锹跑过去帮她继续挖坑，地上放了12棵树苗，照他们俩的速度一上午能干完就不错了。
院长溜达过来，也跟着看热闹，“我看挺好。勤快，又很懂生活。”
护士小飞更不理解了，“种树就是懂生活……”
“身体力行的一生才是努力活着的体现。有太多人感到自身空虚与乏味，每天放空自己都会觉得疲惫。久而久之，那些空虚感会踏破咱们的心门。我希望提早退休，却总不能如愿啊！”院长说了一段让护士小飞费解的话，就又背着手去后厨了。
离开学校后，孟易很久没运动过。才挖了半个坑就累的不断冒汗，“我说，你这是有劲没地方使，还是跟谁默默示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