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有精神科门牌的办公室，林奂和孟易已经换好工作服，她们拿起桌上的冰咖啡相互轻轻碰撞，开起新一天的勤奋模式。这是她们一起工作的第二年。也是认识的第五个年头。
熟悉她们两个的朋友，听说二人相处到现在，都会露出相同的不可思议表情。第一点是她们的性格相差很大。林奂的性格是静如深渊动如闪电，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孟易可能自小家庭环境比较优越，行事风格沉稳很喜欢养花草做美食，有段时间看医学书郁闷到不行，她居然一边背知识点一边打围脖。能进同一家医院，多亏他们共同导师在退休前的引荐，而她们也是韩老师退休前带的最后两个学生。
春天的微风刮进屋内，干燥与微冷钻进衣服里感觉很不舒服。多数预约患者会觉得烦闷。林奂打开加湿器，半开窗户，沙发上摆好积攒的布偶。轻音乐在屋内环绕，隔壁的孟易已经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预约患者。不用看也能知道，那位女士仍然戴着墨镜口罩和超大的渔夫帽。这是她们第三次见面。科长将婚姻情感问题归给孟易，学生和老年患者交给林奂。她们应对各自擅长的领域，治疗的效果就会事半功倍。
和林奂预约今天的患者是一名初中女生，余洋。她很害怕尖锐的东西，第一次见面约在步行街。林奂看出她很怕身边经过人，表现的状态是注意力不集中也很恐慌。经过一天的相处，余洋答应第二次会到医院，也就是林奂工作的地方见面。两下敲门声过后，一个戴口罩的男生探头，他拉着余洋一起进来。关上门，林奂开始了她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林奂了解到男生是余洋的同学，叫王小飞。他见过余洋被生父殴打的过程，直到跟踪余洋和林奂见面，并看到她进入医院换上白大褂，才和她坦白自己看到的。她有几次特别痛苦，想到做极端事情，都被小飞故意破坏气氛，并且跟在她后面纠缠很久，最后看到她破涕为笑才放心离开。林奂听着余洋的哭诉，那一声声恐惧的抽泣，更是一种默默的求救。小飞想去握住她卷曲僵硬的手，他看向林奂，似乎在征求同意。林奂默默摇头，把纸巾递给小飞，让他塞给余洋。
约定的谈话时间结束。林奂与他们道别并送到电梯口，她偷偷塞给小飞自己的联络卡。卡的背面写着‘紧急情况时请与我联系’的字迹。余洋的家庭状态不适合交流解决问题。又是与朋友吐露心声的年纪。林奂希望留出这一扇门，能通向她的内心。
电梯门关上。孟易见的那位患者也从诊室走出来。二人礼貌性道别，患者走了安全通道。林奂伸出大拇指并点头表示默默称赞。孟易长出一口气，走过去和她拥抱，声音低迷情绪很差，“哎呦！一转眼就是一上午。我们需要甜的东西洗刷一下心灵？”
“好啊！前两天叫你去前面喝点东西，你说要减肥增肌。这回死心了？”林奂挽着她的胳膊，一起搭乘电梯。
“最近写研究报告忙的不行。几位之前约的病人也因为季节性焦虑，把谈话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眼看着我的脂肪堆积层变厚。咱们还没到中年发福的程度。还得注意外貌端正。唉，每天忍着不吃碳水，太不容易了。”孟易轻轻捏着林奂胳膊紧实的肌肉羡慕道，“你平时吃的不比我少，怎么日渐消瘦？你又偷偷瞒着我去运动了？”
孟易猜对了。林奂对运动着迷还是在初一，起初练习跑步等简单运动。随着体质变好，她跟教练提议想练一些能防身保护自己的运动。时间一长也就像日常作业不练就感觉缺了什么。后来运动成为她减压的习惯，只要近段时间暴瘦，一定是她情绪暴躁变得不可控。
“是。你每次都猜对了。咱们科眼看着快要解散。我在想要不要跟院长请求去急诊，体力活我不在乎。养活我自己还需要钱啊！”林奂看着门外阵阵春风，无奈的瞭望着。她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去小卖店买一些零食。孟易买了甜筒补充能量，林奂一口气灌了半瓶苏打水。对她们而言，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科室有被取缔的风险。整个医院运营有专门评估系统。她们科属于落后选手。淘汰制适合在社会每个职业场所。就算她们专业优秀，也无法辩驳事实。每个科室人员流动很大，每个医护工作者都在承受不同方面的压力，每个人都有选择适合自己环境的机会。对于她们俩想留下来的心，希望非常渺茫。
“一个人住的习惯吗？”孟易吃完甜筒，呼出冰冷的哈气，“咱们毕业从宿舍分开，我在家经常能喊出你的名字。东西找不到了，医书又找不到了。”
“你还是老样子。”林奂微微一笑，把剩下的半瓶也一口干了。“我们回去吧！要写的材料太多。”她可惜的看着尽两年来每天进出的大楼，仿佛珍视自己的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