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到家刚好赶上吃晌午饭,二壮也没回家,准备直接在三喜家吃饭了。
张爱兰见两个孩子神神秘秘了几天,想着男孩子有自己的秘密,也就没多管他们,可今天见三喜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二壮头上又带着一顶崭新的帽子,光看面料和皮毛都得七八块钱呢,这可把张爱兰吓坏了,也没顾上跟二壮说话,拉着三喜就进了里屋。
“儿啊~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家里就是再穷,你也不敢偷不敢抢啊!”张爱兰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也顾不得擦,语重心长的教诲三喜:“恁爹要面子,恁哥也争气,你要是做这些是那可是要了我俩的命啊,你可不敢犯傻”
三喜听完张爱兰的话,主动搂住了张爱兰,用手帮她抹去眼泪,整理了整理思路:“妈,没有做那些事,不要听人乱说,你知道我和二壮抓兔子的事吧,这两天我俩忙着抓兔子,咱村二毛家老表在县里不知道做些啥,托二毛收兔子,我和二壮也是赶上了,比他们多抓了两天,你去喊我们吃饭,不是也看见屋里跑了那么多的兔子吗”
听到这张爱兰才放心一点,“真是卖兔子?”
“真的,就只是卖兔子,这三天我俩抓了五十多只呢”三喜害怕张爱兰担心,扯了慌,把二毛推到了台前。
“那也不敢再弄了”张爱兰说到这压低了声音,对三喜道:“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你捅到公社去,可够让你俩吃苦”
三喜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对着张爱兰说:“妈,你给我五块,把二壮的钱分给他,这过年了,人家不收了,再说大兔子都被我们抓完了,要抓也是等来年了”
张爱兰看着三喜递过来的十块钱迟迟不敢相信,三天,就三天时间,儿子挣了那么多东西,还能分五块钱,感觉到三喜大了,有本事了。
张爱兰收了钱,转身从家里唯一的木箱子里翻出了五块钱,递给三喜,三喜伸手去接,张爱兰拽着钱没松手:“来年可不敢再干了”说完才撒了手,出门去看三喜买的都是些啥东西去了。
三喜见了母亲担忧的样子,想着年后再做点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最起码不敢让风声传到张爱兰耳朵里,也去了院子,准备把二壮支出去,省的说漏嘴。
冬喜见三喜买了这么多东西,趁着张爱兰拉着三喜进屋说事情的空档,按捺不住自己的小手,全翻了一遍,看着哥哥给自己买了好多好吃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偷偷的抓了一把瓜子藏进口袋里,心里想着老娘肯定让自己等到年初一再吃,自己先偷吃点,娘也不知道。
二壮在旁边看着小丫头往兜里藏瓜子,见张爱兰出来了,赶紧咳嗽了一声“咳”,小冬喜心道:“不好”就赶紧站直了身子,连东西都没收拾起来,还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张爱兰把冬喜的动作看在心里,也没责怪,以前是没钱给孩子买,现在儿子挣钱买了些回来,也就由着冬喜,并没有戳穿。
张爱兰看了看东西,见三喜买了这么多的瓜子,水果糖和麻糖,扭头训斥三喜:“败家子,买点尝尝味道就好了”自己则蹲身耐心的把东西分成了三分,递给二壮一份,嘴里说道:“没你帮着,你弟也挣不了这钱”二壮用余光瞄了瞄三喜,接了下来。
张爱兰又去屋里取了两块钱,拿了个空篮子,装了一份东西,把钱和篮子递给三喜转头对二壮道:“壮儿,还得麻烦你跟三儿跑一趟春喜家,把这些东西送去”又小声的对三喜说:“把钱给你姐,安置她藏好,做个私房钱”
三喜和二壮同时点头,张爱兰摆了摆手说:“去吧,早去早回,饭给恁盖锅里”
三喜安置冬喜吃完饭去帮自己拿报纸,就陪着二壮回家送完东西,再去春喜家。
张爱兰见三喜两人出门,把剩下的东西拿进了里屋,把儿子给自己买的头巾拿出来比划了一下,家里也没镜子,准备喊冬喜问问好不好看,还没等张嘴,就又想起了春喜,平时不提也不想,这一提起来糟心事就直往脑子里钻。
春喜从小就苦,跟着王青山夫妇没享过福,跟着住过牛棚,为了让家里的光景好过点,王青山两人要上工挣工分,春喜十岁就带着四岁的三喜哄着放在田埂上的篮子里一岁的冬喜,半晌三喜和冬喜睡觉了,春喜就偷偷的回家拿着尿布,衣服去大河边洗,冬天脸上都是冻疮,手都是口子,从没跟张爱兰诉过苦,大喜当兵每年能寄回来几块钱加上两口子也勤快,从没让孩子们饿过肚子,大喜走后有一段时间张爱兰整天哭,家里全靠着春喜才撑过那段时间,家里有了“儿子们”的帮持,日子好过了些,可春喜被盲流子骗大了肚子,没办法就嫁了过去,男方家里兄弟多,春喜又是未婚先孕,不受婆婆待见,又加上这么多年始终没给添个男丁,就成了婆婆的“眼中钉”,张爱兰每年多多少少都会托人带个五毛一块的给春喜,心里也清楚,春喜性子温,这钱多半被男人哄了去糟践。
三喜没张爱兰知道的清楚,只知道姐姐没生下男孩,不受婆婆待见,以前的三喜性格比较像老秀才的傲,瞧不起盲流子姐夫,也不稀的往姐姐家去,多年没有来往。
二壮是知道点,农村人就这样,谁家有点好事不出门,有点坏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这路上就显得心事重重,在心里思量,要不要跟三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