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在屋里看着宝儿,爹和娘出去有点事情。”深情相拥之后,韩业摸着小玉儿的头,温和地说道。
“去吧去吧,你们大人总是有点事情。玉儿一会就要去睡觉了。玉儿明天早上睁开眼睛看不见爹爹,可是要生气的!”
“好,玉儿,你先看着宝儿,爹爹保证你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爹爹!”韩业捏了捏小玉儿的鼻子,逗趣地说道。
小玉儿顺势闭着眼睛扭了扭头,开心地笑了笑。韩业夫妇随后便一起离开了小屋,关上门的时候,韩业还不忘给小玉儿打个拜拜的手势,小玉儿反倒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温芸卿在韩业身后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目送父母离开房间以后,小玉儿便去床边照看着熟睡的弟弟。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一出阁楼,韩业便沉声问道。
“差不多了。相公,我们真的要走得这么急吗?我怕玉儿会有些接受不了。”温芸卿平和的面色之下,俨然隐藏着一些不安。
“时也,势也。京城已不是久留之地,夜长梦多,早走一天,就安心一天。玉儿年龄还小,很快就会忘了这个地方的。况且咱们扬州城钟灵毓秀,风物不知胜这长安多少,玉儿和宝儿都会喜欢扬州的!”
夫妇二人漫步在庭院中,月光肆意地倾洒,倒映在池水中,如洗如练。韩业轻轻地将夫人拥入怀中,给她一个温暖的肩膀。但他心里的无限怅然失意,却不知道该怎么诉说。即便身边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也难以启齿。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犹豫,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迟疑,自己更不能不平,不能抱怨,不能悔恨,不能……他是这个家的依靠,即便国家不再需要他,他永远还是这个家的依靠!他要给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女儿,一个坚实的依靠,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倒下的山一样的依靠。而无论什么时候,温芸卿靠在韩业的肩上,都会觉得十分安心。
“来到京城的这十二年,夙兴夜寐披肝沥胆,十天里有七八天没有在家,军营倒是更像我的家,数次出征,平南荡北,对于大魏,我没有丝毫辜负。倒是对于你们娘仨,少了许多陪伴。以后到了扬州,我们就可以过小桥流水,男耕女织的生活了。我可以更多的陪陪你们,答应玉儿的事,也不会食言了。”韩业依然逞强地说一下安慰的话。
“相公,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平。”夫妇二人的目光相会在一处,听到夫人这么说,韩业的心里,好像突然漏了半拍。他埋藏在心里的话,还是被自己的枕边人看透了,或许他从来都瞒不过她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呢!但是韩业不愿她这样说,他是她的山,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他想要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挡住来自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伤害。但是,他明明又最想向她诉说自己心里的沉郁。
“相公,你从小就好兵嗜武,向往着为国杀敌,金戈铁马的生活,为此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苦,我都看在眼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解甲归田,绝不是你的本意。”
夫人的一番话,令韩业的心里五味杂陈,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脑海里,自己从小苦练武功,潜心兵法,为的不就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吗?何以仍在壮年,就要离开自己挥洒热血的战场。这其中的无奈与辛酸,又该怎么诉说如何诉说。
“卿儿,我知道你为我不平,但是你要相信,我韩业对得起大魏,你信我,终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相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但是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只信你。”
“卿儿……”韩业双手扶住自己的妻子,四目相对,眼神里流出的,是数十年相濡以沫的信任。这一刻,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少风刀霜剑,都抵不上他们对彼此深沉的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韩业更加用力地将自己的妻子拥入怀中。
月光也爱着这一对恋人,显得更加动人。
“卿儿,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也想歇一歇,好好陪陪你们。有这么好的妻子,还有那么可爱的女儿和儿子,我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和你们回扬州,也是我心底所愿。”
“相公,你想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天涯海角,生生世世,无怨无悔。”
再多的海誓山盟,都比不过在平淡的流年中,柴米油盐不相弃,贫贱忧戚不相离。韩业抱着自己的妻子,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诉说到,“我的娘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娘子!”
“噗~”温芸卿突然失声笑了出来,“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肉麻,也不害臊,这还是我们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吗?”
突然被如此挑逗一番,韩业撇了撇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好了好了,卿儿,家里的事你再打点一下,轻装简行,一个时辰以后,我们就出发。”
“嗯,一会我把玉儿哄睡着,省的她不愿意离开再闹腾。”
“也好。只是不知道玉儿会不会怪我,突然让她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