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该相信他所谓的什么问题,我面色沉下,起身就走。
然而还未迈出一步,他已迅速挡在了我面前,低头注视我,口吻中的轻佻敛去不少,“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其实……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深陷你的魅力无法自拔。”
“你够了。”我冷色,同时侧身,妄图错过他的阻挡。
他跟着侧向一步拦在我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然失去耐性,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好,“即使是对我深夜私闯的惩罚,也请你干脆利落一些好么?”
“不要走……”他语声温柔,竟带了些微的请求,深眸如荡进了一弯醉人的湖水,“我是真的有问题要问你。”
见我不作任何反应,只将目光别向一旁,他口吻愈加柔和下来,如同诱哄,“先坐下,听我说,好么?”
我不知道能否有人抵挡得了他这样的神情语气,恐怕我是做不到的。无声一叹,我只得坐回沙发上,声音却难免冷然,“最好你的问题不会让我宁可跳窗也要离开。”
他轻微一笑,却没有回去方才的位置,而是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距离有些近,我不自然地向一旁靠了靠。
他倒没有在意,只凝视我,平静问出,“几天前,你送给你的财务总监,就是那位菲丽丝·希尔小姐一台车子对么?”
倒是意外,他的问题令我莫名其妙。
“仅仅因为,那是一台车?”他追问,倒颇像循循善诱的老师。
那当然不仅仅是一台车那么简单,它更是我向菲丽丝示威、企图在她心理防线上给予重击的一样工具,也是诱使她慌乱失措,并激她早些出手以便令我抓到把柄的手段。
“否则呢,一台微型坦克?”我故意道,尽管明白他这句话另有深意,可我始终拿不准他的重点终将落在哪里。
他浅勾唇角,“你明白的,我在问你送她这台车的背后原因——不要说,是因为上司关心下属。”
“既然你明白,干嘛还要问我?”事已至此,我与菲丽丝的一切争斗自然瞒不过他,因而直言:“什么时候开始,司总裁也对弗克明斯家族的内战产生兴趣了?”
“与你有关的一切,怎能不令我产生兴趣……”他语声忽而一喟。
我哑然。
“只是,我想要知道的原因,却并非是这一个。”
“哦?这倒奇怪了,”我挑眉,“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么?”
深邃的目光直直探进我眼底,他沉着道:“我。”
“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别了别目光,然而他的视线丝毫不容我退却。
“不,你听得懂。”手臂支住沙发靠背,他身体前倾,携着无端凛冽的气势逼过来,使得原本已近角落的我此刻更加无路可退,“如果你不懂,就不会在那晚临走之前还要回眸注视那辆布加迪,如果你不懂,就不会放着其它礼物不选,偏偏要送她车不可,还有,你为什么会毁掉她的车?”
——我为什么会毁掉她的车,难道不正是因为那辆被枪弹损坏的布加迪,我的潜意识里在为它“以牙还牙”么?
我心中道出,将他未尽的话语补上。
长久以来深掩心底,一直逃避而不敢正视的事实,此时此刻,覆在表层的风沙终于褪尽,裸|露出心底淋漓的真相。
微痛,也释然。
“告诉我,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在你的潜意识中,其实是与我有关的。”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
“有关无关,真的重要么?”我喃喃道,似询问又似自语。
“真的重要么……”他重复着我的话,字句落处,竟带着伤痛凄楚,我极少看见,傲然锋锐如他,也会不加掩饰地流露这般悱恻的情绪。
“你这样问,不觉得很残忍么?”他语调加重,携着一丝恼怒,眼底痛意仍是未减,“那么你觉得呢,付清羽?你觉得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对我而言重要么?”
心上被豁开一道口子,他每个字都如一把碎冰,生生揉进里面,我眉心紧蹙,已然痛得难以呼吸了。
为什么,你总要这样逼我。
我反驳得了一切,却唯独反驳不了自己的心。
“有……”
我嗓音喑哑着答,事已至此,还容得我否认么?
“你说什么?”他视线一颤。
“有关……”我说,带着认命般的挫败绝望,“这样你开心了么?”
如同寒星坠进他眼底,霎时点亮一片深暗,他唇角展开不加掩饰的欣喜,眸光将我紧紧锢住。在他的注视里,我却不禁懊恼自己方才这赌气般的一句话,自觉失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