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陆坎及冠没两年,皮肤白皙,面容清俊,趁着大哥作乱,悄悄摸摸身旁新妇的小手,那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女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却不在意,乐呵呵地看着大哥胡闹。
一粒嚼过的只剩下半截的饭粒喷了出来,落到老尚书那御赐的白玉腰带上,老尚书实在忍不住了,眉毛胡子一齐跳动,开口喝道:“逆子,逆子!若是吃不惯这粗茶淡饭,就给老夫滚出去!”
陆沉连忙拍拍老尚书的后背:“爹!您老岁数不小了,气大伤身,我这不是许久未曾在府中吃饭了吗?”
看着老尚书气渐渐消了,陆沉乘胜追击,继续开口:“爹,咱们府中还有多少银子?”
陆老尚书默默无言,侧身伸手,抓起靠在桌旁的乌木拄手杖,高高举起,作势要打。
陆沉的几个弟弟弟媳纷纷开口劝阻,下人们正准备来替大少爷挡灾。
陆沉却主动的把头伸了过去,老尚书愤愤看着混不吝的长子,却始终没能下得去手。
陆沉笑了起来:“爹,你还是蛮疼我的嘛,给您说个大喜事,陆府的长房长孙,也就是我儿子,今日就要带着他的小媳妇儿抵达京城啦,爹,您是不是该表示表示?”陆沉笑眯眯地搓着手指。
老人一听长孙要来,嘴角不自觉地咧开,看见陆沉那市侩模样,又连忙收敛了笑容。
“你且滚下去,老夫自有安排。”老尚书放下手杖,轻抚胡须,仿佛刚刚暴跳如雷的是另一个人。
陆沉笑呵呵地给几个兄弟弟媳打完招呼,就双手负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陆离等人面面相觑,想笑却又不敢,只有那老四媳妇年纪尚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也忍不住,纷纷大笑,老尚书耷拉着脸转过身,拄着手杖往书房走去,面色和蔼,眼带笑意。
………………
陆羽在父亲留下来的乾坤袋里翻找,换了一袭青衫,好在众人也知晓他的种种玄奇之处,没有人询问他这衣服从何而来。
少女只带了两身衣服,这身红衣早上才换,她干脆找了处无人之地,施展?璇玑黄庭?中记载的水火术法,先将衣服洗净,接着又用火法烘干,红衣飘飘,煞是好看。
于是,这样一只奇怪的镖队出现在直通京城的官道上——十来个浑身泥泞,手持武器的汉子,一个抱着箱子的中年人,一对衣冠楚楚的金童玉女。
怎么看怎么奇怪,一路上,众人没少被路人注视。
不是陆羽和林曦不愿帮众人收拾干净,实在是这仙道之事,凡人知晓太多反而不妙。
束发插簪的青衫少年远望着那座宏伟的城池,那城墙较拒北城还要高出十丈,堪称雄关,城外护城河缓缓流淌,俨然一副易守难攻的模样。
猫南北身子长大了,本来少女胸前就高高鼓起,如若再将猫南北放入怀中,只怕是太过显眼,她干脆光明正大地抱着猫南北,不时抚摸黑猫脊背。
“就要进京了,说起来,此前我随着镖队走镖,每次都只是从城郊路过,还未进去过呢!”少女一边摸着猫南北毛绒绒的脊背,一边看着那座巨城。
“我爹说我家在京城有不少产业,还说爷爷的宅子比那拒北城城主府邸都要大上不少,可我总觉得他在骗我。”陆羽摸摸脑袋,有些无奈。
众人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城门口,看守的将士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来往行人的行李。
忽然,人潮一排一排如刀割麦子一般矮了下来,就连那看守城门的将士都拄着兵器,跪了下来。
陆羽有些愣神,他看着城门里那个身着云纹紫衣的男子,心下很是惊愕。
少女和一众镖师都懵了,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看到,那城门内唯一站着的紫衣男子正是陆沉,他一手高举,握着一块金牌,上面刻着四个撰字——如朕亲临。
陆沉朝着儿子笑了笑,心道:老朱别急,今夜我就给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