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春院,处于山观城的西南,是一片私人园林,若不是富豪贵胄,是绝对不可能进入的。
王质自然没有那么多金钱打点,选了一处院墙,翻了进去。
一墙之隔,院内却别有天地。一入院,王质便感觉进入了一处世外桃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奇花异草,亭台楼阁数不胜数,不愧是山观城最好的园林。
王质隐在黑暗中,跟随着一名丫鬟向院子深处走去。他明显发现院中的人流在向一处靠近,他猜测,那边就是仙人的落脚之地。
南春院分为南北俩院,一条小河将其分隔开来。此时的河面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画船,琳琅满目。
王质此时处于北院,沿着小河向前走去,不多时,远处林间便传来窃窃私语。
“仙人!我就要见到仙人了,好激动啊!”
“是呀!是呀!”
“不知道仙人俊不俊!嘻嘻”
“你个花痴!仙人怎是你能惦记的?”
“好啦。好啦!说说而已嘛!”
“真的是让人不省心!”
“嘻嘻!”
……
原来是俩名情窦初开的少女,王质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神色如常。
他怕被人识出未经允许就进去此地,不过片刻后,疑虑就被彻底打消。
在不远处的楼阁上,假山上,小河旁,皆是人!无穷无尽!都是慕名而来的人!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原本想大赚一笔的南春院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无可奈何,只得对外免费开放,不过最佳之地早已被瓜分完毕。
此时的南春院人声鼎沸,甚至一些小贩也穿插其中,比之闹市也丝毫不逊色。
王质选了一处宁静之地,静静地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十余载的岁月,无论真假,今夜都将画上一个句号。
因为此时,王质已三九年华,不知余生还剩几何。若不留下一道血脉,怕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但是娶妻生子后,无疑与仙路无缘了。抛家弃子,去修仙问道,王质自问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必须有所舍弃!
王质这时才觉得书生离别颂的那首诗不寻常,寓意深刻。
世人一世匆匆茫,犹如昙花一夜殇。
本是烟雨不归客,奈何世事太无常。
世间昙花无数,能够完美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少之又少,多数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在它短暂的生命里,最灿烂的只有那一夜时光,稍纵即逝。
就如这芸芸众生,一世匆匆茫茫,花开花谢,无人观赏,无人问津。
何其不幸。
生而为人,落地便枷锁缠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奈何世事太无常,有谁能够随心所欲呢?
可人这匆茫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人能够回答。
……
噤声!
行礼!
静候仙人!
一声大喝打断了王质的沉思,原本嘈杂的南春院瞬间悄然无声,落叶可闻!
王质睁开双眼,遥望那处最高的阁楼,眼神炙热。
十年了,终于要遇见仙人了,希望不负此行!
一个时辰后……
未见仙人踪影。
俩个时辰后……
仙人仍未出现,却没有人敢出声质疑。
三个时辰后……
已有人悄然摇头离去。
这……
又是空欢喜一场麽?
王质失落的靠在树干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可却是这十年来最接近仙人的一次,半个山观城的人都在这里,传闻肯定不会有假,唯一的变数便是仙人自己。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与仙无缘。”
王质苦笑,看着陆陆续续离去的人群,不舍的离开。
入夜后,王质裹紧衣物靠在树上缓缓睡去,眼角有泪光闪烁。
长生……
阿娘……
对不起,是我无能……
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原谅我的自私……
今夜过后,他将娶妻生子,延续血脉,不再做这荒诞的梦。
……
此刻的南春院,万籁俱寂,人群都已离去,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高挂,落在波光粼粼的小河里,皎洁无暇。
这时,一双纤纤细足忽然走进圆月里,晶莹剔透,随即倒映出一道绝美的身影,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头戴一株镂空云朵般的珠钗,耳缀明珠,面覆轻纱,眼神冷若寒霜。
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女子一身洁白色薄纱长裙,丝带环绕,三千青丝随风轻舞,散漫的走在水面上,如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月光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