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望日,宜嫁娶,祭祀,安香,忌开市,作梁。
寅时三刻,皇城禁宫的朝阳门外,此时已经站满了人群,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平日里难见一眼的正卿,大夫,也都纷纷出席。
乌泱泱的人影矗立,一眼望去恐怕多达二三百人之多,但此时的朝阳门却鸦雀无声,不见半点窃窃私语之音。
正衣冠,肃音容,这是自古礼法,也是尊君之道。
只静待了盏茶功夫,呼啸的风中便传来了三声净鞭响,紧接着中门大开,宫中内侍层层而出,一个接引着一个,向着温德殿而去。
珠帘垂落,香烟衮浮,明灯闪耀,凤尾扇开,正是当今天子驾坐殿上,亲迎百官入朝。
手捧朝笏,百官见天子亲迎,自然也不敢怠慢,连连鱼贯而入,叩地高呼万岁,声彻云霄。
如此盛大朝会,百官汇璨,天子和睦,方不负南越四百年国祚,更有诗云:
黄金殿上现金舆,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声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高坐温德殿上,待天子受过百官朝贺之后,便见一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初落,只见班部丛中有一人走出,正是当朝参政柳彦博,只见他出班奏曰。
“自去岁江淮水祸,蛮群趁势作乱,以至生民倒悬,万灵涂炭。然,幸得宣王神武,力诛蛮首,方得太平,此功莫焉,望圣人垂恩,以安三军之心。”
天子听奏,眉心掠过了一丝不喜,心中暗附道,宣王有功不假,但已授七珠之赏,今日还如此姿态,意欲逼宫乎?
正欲开口之时,却又见班部丛中走出了一人,正是那当朝驸马,王基。
快步走出班丛,王基拜罢起居,奏曰:“圣人容禀,柳大夫所奏之事,微臣不敢苟同尔。”
听得王基语言,天子好奇,遂故作倾听之状,挥手示意王基继续。
“宣王虽有兵锋之胜,然杀戮过重,以至江淮之地十里不存三户,此乃有悖人伦之法。”
“况,自古兵者,凶也,微臣料定不出六月,江淮之地必定盛行瘟疫,生灵万民必定倒悬之急。”
“值此水灾兵祸之刻,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以禳天灾,救济万民。”
王基一大段说辞脱口而出,虽未明指宣王,但话中的意思谁都明白,值此国难之时,难道你一个宣王的赏赐比万民恩赦还要重?
虽然知道王基这是在危言耸听,但柳彦博却无力反驳,毕竟王基说的是事实,他只是夸大其词了而已。
瞧见柳彦博讪讪而退,天子眼眸微动,遂开口道:“赦政事堂草诏,降江淮罪囚,免民间税赋,令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好事禳灾,为万民祈福。”
圣言一出,此事自然是尘埃落定,百官也不敢置喙,纷纷低头高呼万岁,直喊圣明。
片刻静谧之后,又有一人捧着朝笏,从班部中跨步而出,其人正是方瑾之父,方鹏。
“圣人容禀,微臣自昨夜接过御令,时日不敢怠歇,终将公孙言琪捉拿归案,现今已移交宗室府衙,俯望陛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