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碟冷冰冰的下酒菜,并不能像二叔家热腾腾的炒菜那般散发出人间烟火的温暖,倒是几杯辛辣的酒,让人肚子里一阵燥热,不得不一吐为快。林建华的模仿能力,虽不得要点,却也误打误撞收到了惊人的效果。
赵军的话匣子如洪水般袭来,他几乎不用说一句话,只要安安静静的坐着,张开耳朵听着,时不时吃上几颗花生米、一两口黄瓜慢吞吞的爵上好几分钟都成。赵军说的口若悬河,除了喝酒,就是说话。
“她滥用了我对她的信任,不但如此,还辜负了儿女对她的爱,她不回来了,这深深的伤害了他们。”他总是在诉说期间插入这些话,好似在提醒自己这个现实,以防自己忘记,或者也许是不愿承认。
“还好有你。”林建华为数不多的话每一次都体现出人道主义的宽慰。
“吵了几年,我终于被自己的懦弱打败,同意她跟我出去见见世面,她总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反驳说那些精彩不属于我们这些打工的人,她不信。现在,我相信她了。她爸妈极力反对,我花了几天时间去劝服他们,说什么时代变了,他们的思想过时了,人就该出去走走,说什么有我跟着,她完全不会有事······现在看来是个笑话,他们比我了解她,他们恨我,就差向我要人,可我能怎么办?”
“她去了哪里?”林建华终于忍不住问,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萦绕在他心头。
“谁知道呢?或许西南某个省份的山区,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他眯起眼睛,鄙视的说。
“她愿意去?”林建华不敢相信,那么时尚的一个女人。
“何止愿意,简直可以说是飞奔而去,一秒钟都没有考虑我和孩子。”
“受得了那些苦?”林建华被惊的头脑一片空白。
“受得了受不了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对爱她的人置之不理甚至恶言相向,对骗她的倒是稀罕的很,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那人骗她?”林建华估计赵军因仇恨而夸大了那人的坏处。
“何止是骗!简直连哄带骗,我听起来没有一句真话,在她耳朵里却有无穷魅力,蠢得令人发指。”悲愤交加的赵军大声说,无数点唾沫星子差点把林建华淹没。
“那男人表面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内心里是个心怀鬼胎的孬种,自己没本事说个媳妇,倒是干起勾引人家媳妇的勾当,真他妈窝囊。我那女人也是不知好歹,但凡有一点点脑筋,也不至于被他骗,找个比我更好的,哪想到她那么将就,随便一个都要。”赵军说完一仰头灌下一杯酒,满脸通红的接着说了下去。
“女人张狂起来让人害怕,倾其所有,不顾一切,不计后果,为了一颗芝麻,不惜把西瓜都抛了。我自认为这些年对她尽职尽责,家里的钱任她花,不想干活任她耍,要去哪里想尽办法带她去,没想到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是一杯酒,在一次一次坚决的仰头后,那瓶好酒几乎要见底了,这可是五十五度的烈酒,他喝下了一大半。
林建华也不劝,他知道这时候劝也没用,清醒的时候赵军尚且不听,现在早已半醉,更不会听,任他喝,任他放肆一番吧。
“你不晓得,那女人多张狂!”赵军伸出食指,在空气里点出无数个颇具重量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