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产妇和新生儿都已经睡去。
有产婆和护士在医帐里照顾着,关于新生儿的科学喂养,陆辞秋已经传授给产婆和护士。
产婆孙婆子虽然叫婆,但其实岁数也没有多大,四十刚过,就住在附近村里。
京郊这一左一右的村子产婆不多,但凡有人生产,大多数都是叫她去接生。
或许最初手艺并不怎么样,但是熟能生巧,接得多了也就练出来了。
难民营来了难民的第一天她就到了这边来,因为听说第一批来的人里面就有两名孕妇,且很快就要临产。
将士给村里每家每户都发了银子,她感念朝廷心系百姓,想着既然自己的家人有饭吃,自己就应该为难民营做点什么。于是就来这边帮忙。
跟她一起忙活的小护士是她的女儿,今年十八,还未婚配。此番跟着娘亲一起过来帮忙,也着实为陆辞秋分担了许多事。
毕竟是产婆的女儿,以前母亲去别人家接生时她就总跟着,也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一来二去的,就把这一套也熟悉起来。
陆辞秋心中早有打算,待难民营这边的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她要问问孙婆子母女,愿不愿意跟她到回春堂去做事。
虽然接生婆不是大夫,对于剖宫产这种事接受起来很不容易,但也不是所有产妇都需要剖宫产,大部分人还是要自然生产的。
所以接生婆也是很重要一个角色。
这孙婆子跟了她这么久,也跟她学了不少助产的手艺,她觉得这对母女悟性不错,带回回春堂再好好教教,将来也是一大助力。
她这些日子睡得不好,明明应该很困,但可能是困得狠了,总是睡不着。
她去找燕千绝,将罗氏给的银票交给了他,再加上之前陆芳华给的,全都记在了欢州罗家帐上。
燕千绝跟她说:“你那妹妹也不怎么的,一晚上一直在干呕。齐一然给她看过,也没看出什么究竟来,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陆辞秋摇摇头,“不必,我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哦?”他似有想问问的意思,却见陆辞秋摆了摆手,“我家里的事,太脏,不想给你说了。”她席地而坐,他觉得凉,就叫人拿了两个小凳子过来。
他问陆辞秋:“你估算着还有多久这里可以撤营?”
陆辞秋说:“最多十日就可以撤营了。眼下所有时疫病患都已经治好,再过五日我会为他们打疫苗。还有些外伤病人需要养一养,但十天时间也能养得差不多了。只是从这里回到雨州路途遥远,有十几个截肢的病患可能会不太好走,到时候朝廷少不得出些马车送一送。”
燕千绝点头,“各地都有官驿,马车到了官驿就可以更换,能保他们顺利回到原住地,只是……”他顿了顿,开始征求陆辞秋的意见,“你觉得,如果将这些人都留下来,会不会更好一些?”
陆辞秋听得直皱眉,“留下来?留下来住在哪呢?这难民营夏日里住住还行,眼下入了秋,夜里已经见凉了,昨儿还从城里添置了厚被子。等到了冬天,帐子就不能住了。”
“可雨州也不能住。”他实话实说,“今早雨州方向送来了八百里加急,称那边的雨水还是没退,山上依然不时地有泥石被冲下来,还砸死过两名官兵。整个雨州都在受灾,那些没有北上逃难的人也并不是人人都有住处,只是有些人往东逃,有些人往西逃,还有些人去了身在南岳各地的亲戚家。雨州知府无力负担这些难民回迁,因为根本找不到地方给他们搭建房屋。现在整个雨州都需要救济,这些难民如果回迁,对于雨州来说是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