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五月推开书房门，门后是脸黑如锅底的杨素景，杨成意则是在一堆倒了的书架跟前哭的稀里哗啦，稍微远一些的一个角落里，小东和小西两个小家伙正呜呜的缩成一团。
看到杨成意哭成这样，甄五月这个做娘的心都快碎了，立马就要上前去抱他，不想这时候杨素景开口道：“让他自己起来，做错了事情就知道哭，像个什么样子？”
杨素之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她大哥看起来好凶，“好凶……”
杨素景听到杨素之的声音，回头去看她，脸色十分别扭，想调节还没来得及调节好的那样，声音也有些生硬：“你们送完了？”
“小意才多大点？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甄五月没管杨素景，上前去把杨成意抱了起来。
“大哥，刚发生了什么？”看着凌乱的书房和倒了的一个半人高的书架，得亏书架上没放多少东西。
“杨成意在书房玩，看看弄成什么样了？我听到狗叫和响声，就过来看他，刚说话，他就哭了……”杨素景捏了捏鼻梁骨，他也就是一转身的时间，这孩子就惹出这么一摊子祸事，脑壳疼。
“他肯定被吓到了，要知道我们小意才一岁多一点的孩子，他本来以为你是来安慰他的，没想到你是来吓唬他的，看看多委屈……”
杨素之过去甄五月那里，把身上给杨成意检查了一遍，没受伤，心里才松了口气。
“就是啊，成意才多大的孩子，你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计较？”甄五月也是气愤，眼睛里都有泪水了。
有时候，她真觉得杨素景根本就不爱杨成意，这孩子在他看来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似的。
“年纪小也不是借口啊，小时候就这么惯着，长大了还了得？”杨素景兀自觉得道理不是这样的。
“大哥，咱们小时候爹娘可不是这样教的，那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还得先哄哄，讲讲道理，有个事不过三才撸袖子教育的？”杨素之觉得杨素景说的也没错，但他这也太操之过急了些。
“我——”杨素景诧异，看着媳妇妹妹和自家娃站在自己对立面，他觉得自己没错，但……难道自己真错了？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和自己小时候，嗯……
见他吃瘪，杨素之和甄五月抱着杨成意就准备出书房，这时候杨素之听到角落里两只小猎犬还在呜呜的叫着，一只甚至在颤抖着舔舐前腿。
她有些在意，走过去一看，那只叫小西的，右边后腿有一撮白毛的小家伙前腿已经瘸了，见杨素之过去，跟着小东一瘸一瘸的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它受伤了？”杨素之把小西包起来，手碰到它前腿的时候，它痛的呜呜叫，甚至挣扎着要去咬杨素之。
但大概是有灵性的小东西都知道这时候能够帮它的只能是杨素之他们，所以就克制了本能碰了她一下，又舔了她一下，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就可怜巴巴的望着杨素之。
“怎么回事？”杨素景也过去看了眼，顺手就要拎起小西的后脖颈，不过杨素之避开了他的手。
“你看啊，你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小东西是怎么受的伤也不知道，但就断定成意在捣蛋，这可不行。”杨素之也没有教育杨素景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说道理。
杨成意这才一岁多一点，他每次都虎着脸吓人家，别小小年纪，看着他就乖巧，等他一转身，又该怎么样胡闹就怎么样胡闹？
杨素之是教养过孩子的，可以说杨家这几个兄弟，也算是在她的见证下长大的，她时不时还引导性的给一些意见和建议，说起来教孩子，她还是有一套的。
加上杨闻献和何淑兰本来也爱孩子，尽管那些年穷一些苦一些，但对孩子的爱护，还是一点没有少，才叫他们都长成了这般优秀的模样。
当然他们挨打也是会挨打的，但那都是基于同样的问题反复犯，那不挨打谁挨打？但从一开始就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他们家可是没有先例的。
“……”
杨素景看着甄五月他们离开，想到刚刚杨素之说的话，他猛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是不是膨胀了？
因为自己的职业原因，发号施令，管束他人，在以毅力和力量为主导的部队，总觉得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模样，从小就开始训练，但……
杨素景陷入了沉思，他也没觉得杨素之是在教育他，毕竟她妹妹的道理从小就比他们都多，而且似乎都还挺一阵见血的，所以习惯性的，他先想想再说。
甄五月把杨成意抱回房间，眼泪就有些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你说说你大哥，成意他才一岁多一点，他怎么能……”
甄五月心里挺委屈的，她跟杨素景结婚是她的选择，而且为了能够跟他待的时间长一些，她选择跟他住在部队那边的家属楼，但因为杨素景的工作性质，他也没有长时间的陪伴她。
就算是后来杨成意出生后，他也经常因为执行任务而没有在家，所以她总担心杨成意跟他生疏，他们相聚的时候，就尽量的找机会和时间让他们爷俩相处。
杨成意确实很少见到杨素景，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才不排斥他的，可现在想来，哪家的爹和娃是这样的？
也就是他们家，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除了杨素景陪伴杨成意少了，难道不该是小孩子都很敏锐的觉察的到大人对自己的喜恶？
他知道杨素景没有太喜欢他，所以他才害怕和他接近，果然是这样的吗？
“……那时候成意都不让他抱，哭着喊着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你大哥果然还是忘不掉……如果当初……”
甄五月家境很好，但并不算是娇生惯养喜欢作的人，大概这些东西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很久，如今不过是找到了个突破口，所以一股脑都爆发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