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极稳稳接住钥匙，从红月城出发之始，这枚钥匙便一直牢系两人心头，此刻以这种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的方式落入手中。
将手探出囚笼，对准那个自从进了囚笼里，就没见过没碰过却死死记住位置的锁眼，插入钥匙，轻轻扭动，而后听到机簧轻响。
一脚踹开囚笼之门。
自由了？
李鸦俯身拾起放在囚笼角落里的白刀，挂在腰间睡觉坐着都不舒服，方寸之地要它无用，自进入囚笼之始，李鸦两月没摸刀柄。
没往腰间挂，李鸦直接提着白刀走出囚笼，随在武极身后走下囚车，一脚踩到过膝厚雪中。
狂风迎面，吹不动积雪，面向直入天际巨大冰墙，李鸦问武极，“你在来时必有所准备，这墙，怎么过去？”
“不知”
武极低声回了一句，随后道：“我也只能等下去，武家只是一座小城里的一个家族，手伸不到这里，虽有布置，全听天命。”
“什么布置？”
“托人提前买下进城的资格，这地方没来过没听人说过，只知囚犯进城要有资格，不知是这样一座城，不知什么样的资格才能进城，更不知于何时何地何人接应。”
李鸦翻起眼皮，往周遭从囚车上陆续下来的囚犯望了一眼，粗略一数，轻易数出正好一百人。
“不是我说你，你这布置做了跟白做一样，眼下打算怎么办？”
“在这里等？”
武极同样看向从数十辆囚车上陆续下来的百名囚犯，被流放到冰狱之地的有好人有坏人，但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都杀过人。
没一个善茬。
简单回了“不等”两字，武极忽然迈步向囚车前方八匹黑兽走去，黑兽似有察觉，在武极走到近前时躁动起来。李鸦对此刻状况摸不着头脑，跟在武极身后，见他解开套着黑兽的缰绳，随后一拳一个，将其全部击毙。
李鸦不忍闭目。
“它们招你惹你了，好歹拉着咱俩走了一路，这就杀了？”
“不杀，没的吃。”
武极拳头轰击的部位都在头顶，这八只牲口死的干脆，哀鸣未发一声，栽倒在厚厚积雪上。
他提前做了了解，知道这些拉车的牲口是仅有一次的福利，冰原中花草树木绝迹，活物几至于无，便是有，也是招惹不起的罕见猛兽。
以前没为吃穿操过一丝心，现在吃穿成了头等大事。
李鸦被武极一句话点醒，丁点同情心烟消云散。说来好笑，他之前还担心这些牲口就这样留在这里，迟早活不下去，没想到不用它们自然死去，拉了一路伴了一路陪着走到最后的武者们一落地便结果了它们的性命。
兽无知，但凡有丁点智慧便要恶毒咒骂。
连说一声无辜，也要被骂矫情，也要被一句适者生存弱肉强食驳斥的哑口无言。
李鸦自然不会闲得无聊替这几只黑兽捋一捋心思，八只黑兽倒下，转眼将注意力放在拉着其余囚车的牲口上。
“就这些牲口，少不得拿人命去换。”
一架囚车八只牲口，数十架囚车，三四百牲口够百名囚犯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