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刻不停地在流逝,不管能不能觉知,不管有没有价值,也不分轻贱。
风子继续的,一颗一颗地把雕刻的海星派发出去。
辰月在筹备着赏樱花的大会,同时也在调查着光玉的传说。说是传说,本来应该是虚的,但是随着线索的一丝一丝的汇集,它的轮廓逐渐清晰,有了重量。而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那个重量也在慢慢加重。
百合子也是在调查,她调查着那个树桩,确实无疑那是入口,但是它是关闭的。就连挖地三尺都做了。她是用尽了所能用到的方法,但也不能撼动它一分一毫。
她显然是需要一把钥匙。
不是古河渚,而是他——辰月本身。
他本来是想找到时间和她说的,说关于当时的幻觉,关于那个梦境,关于自己所遗失的过去。
一方面是之后遇到的事情太多,所以来不及说。其实这不算理由。至多算是一种拖延的方法,既然是事情是这样发展,那也就顺着下去。
另一方面是他没有准备,他要准备什么,算起来可多了。他有太多的东西要说,总要有个顺序,讲个主次。他要找个合适的时间。但是回头一想,其实一切的准备都是虚的。他唯一缺的是直面自己的勇气。
“自我”对于辰月来说是一种未知,不但是过去的,更是现在的。
他感觉在自己前方是一个黑洞,缓缓地转动,把所有的东西吸引进去,碾碎,等到失去躯壳、重量还有颜色,就放逐到遥远的角落,直到永恒。
而现在他为什么想要说。其实是他心里有了底。
百合子的话是质问吗?当然不是,那不过是另一种坦诚。那揭露是双方面的,不仅是扒开辰月的伤口,更是撕开自己的。
这时,在辰月的心中是有一点祈愿的。对于未来,他变得有所期待。虽然这种期待带着点天真,但是又是实实在在,不得不承认的。
他带着由此而来的勇气,来到了百合子面前。
不需要任何的话语。只是一个眼神,一瞬间的对视,凝重的氛围已然展开。
吸一口气,把沉在心底的重物提起,坚硬的,幽黑的,滴着水。
“我有话想和你说。”
一个字一个字,话语一出口就倏然坠落,风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它传不到远方,但现在他们俩站得够近,两颗心之间足以感受到坠地时产生的震荡。
心是一颤一颤的。
“请听着。”
这时,心跳得飞快,快得声音连成一片,变成一个看似毫无起伏但剧烈的重音调。同时,它又变得很轻,轻得没有重量,仿佛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就这样,在这一重一轻之间,在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协调感之下,他轻呼了一口气。
这一呼一吸。它们中间隔着久远的时间。一呼一吸,是回顾,逆流而上,把辰月带回到“最初。
是哪个“最初”?是忘记了,也没有了印象,但人像是被洗刷了一遍。
他凝望着百合子,那是许多影子的重叠——是贵子的影子,是作为妹妹的影子,是似曾相识的过去自己的影子。最后定格的是站在眼前的那个人。
她是复杂的,承托着附加的许多内容,层层叠叠,堆砌在一起。但是——她的存在——一个人的存在足够的广阔,足以包容一切,所以足够的纯粹。
“百合子,我想说的是,关于我,关于贵子,还有关于你的,当然还有光玉的。”
话语变得温柔,是对自己的温柔,也是对百合子的温柔。
“我听着,哥哥。”
心有所念,必有回应,是寒冰化开,长久以来的储蓄。温柔回应温柔。
辰月说,百合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