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的生日庆祝结束了。
那天的晚上,当他一个人回到卧室,关上门,靠着椅背,望着白色的墙壁时,他才有空静静地回忆起早上默默许下的那个愿望。
他轻轻地端起那个愿望,用着半是玩赏,半是评判的态度凝望着它。
一个从一开始——从脑海中出现时——就明白它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愿望。
理智告诉他,现实和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生日——就算是在生日时许下的愿望——而改变既定的轨道。
风吹来,倏忽,今天早上的情形自心底扬起。
冷。
一种冷彻。
如同一串晶莹的冰棱挂在心头,不是坚冰那样的厚硬庞大,但明透透的,尖锐锐的。透澈得让人生不去别样的幻想,也锐利让人只余下敬畏。
随之,一股笑意涌起。
他轻轻地,轻轻地发出几声轻轻的笑声,但听起来更像是打嗝。
笑声刚从喉咙升起,可到了唇边就消散殆尽,根本没来得及接触外界的空气,仿佛像是夭折了一般。
比秋日高空中的炊烟还轻,比它还淡,还缥缈。
天气微寒。
感受着胸腔里那股模糊暧昧的感情,他惊觉,心底微颤。原来那几声短促的笑声,它们的复杂远超估计。
为何而笑?
这样的自问,所得到的也只是几声的呼吸,几下的心跳作为回应。
但是,他并不为许下那个心愿——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后悔。
幼稚吗?是幼稚吗?十分幼稚?
幼稚。为什么不幼稚,简直像个长不大,还在向大人要糖果吃得小孩。
天真?何种程度的天真?
但还是感觉满足,久违了天真,捧在手里,如同找到一个样遗失已久的宝物。
虚假?虚情假意?只不过当时的氛围渲染?
不,绝不。
这个回答却是出乎预料的坚定。
想起那时候,那个愿望没有一点含糊,清楚的,明了的传到了心头。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心头,一团火焰燃起。在蜡烛前,望着朵朵火焰,他心中没有其他想法,唯有这个愿望。
现实没有温度。
但是愿望可以有,它是有的,如同烛火,是微光,散发的微暖,面对冷夜看似太过于无力。可是从没断绝。
辰月以为自己可以冷漠,可以无所期待,可坦然地面对一切。
但是今天证明他错了。
是错了,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同时心中又有着几分喜悦。
夜深,风停了,月色如水,如轻纱。
辰月起身,关了灯,睡去。
星期天毫无波澜地过去了。没有波澜只代表着不出意外,代表着重复,代表着维持现状不变。
他们彼此间愉快地谈话,相互地吐槽。起床打招呼,三餐都准时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从不缺少欢声笑语。
但它不代表着平静,
每个人是做着应做的事,但怀着的事不同的心思,它复杂,它隐秘,它变幻无常,如海面之下的暗涌,深沉而幽邃。
时间不多了。每个人都有着这样的感觉。
星期一,一回到学校,风子又继续努力地派发着海星。
海星一颗一颗地发出去,而认识风子,被她的天真和倔强所感染的人也越多。
风子穿着光坂高中的校服,也不比其他人小几岁。可众人看见她时流露的则是那种如同看着妹妹的溺爱。
为一个看似渺茫的目标而奋斗的细小身影,大与小的对比,这总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