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眼眶微微一红,贤妃微微抬眼使了个眼色,那边延兰已经屏退了众人。
“你我是亲姑侄,有什么心事,倒不妨和我说说,”贤妃体贴地道。
“姑姑,”太子妃拿了腋下的帕子微微用力按了下眼角,说道:“太子殿下的身子……”说到这里已是欲言又止。
贤妃自然是知道的,她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脾气仁厚,度量也大,只是胆气有些不足,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自然是什么事业没有的,偏偏生在了帝王贵胄之家里,你们瞧着皇上身子硬朗,却不知皇上也只是硬撑着罢了,那日我侍寝,皇上辗转半夜,也没有睡着,一早却依旧要装作精神矍铄的样子去早朝,”
她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轻轻摇头,说道:“太子是储君,他那个位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只怕也是不能安枕的,当初文德皇后在时,尚能护全着太子,现如今我那姐姐不在了,所有的压力都在太子自己一人身上,偏偏皇上又坐视济王和裕王成了气候,太子这病呀,是心病,你既是太子的妻子,也该时常关心体贴着才是。”
太子妃听到这话,心中更觉委屈,说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自打出了上回那桩事,太子爷待我是越发疏远了,每日唤了歌姬去宫内取乐,我纵是劝,太子爷也是不肯听的。”
贤妃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凛,说道:“什么了不得的事,也不过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往事,你嫁到皇家是经过内务府再三挑选的,新婚之夜也有喜帕为证清白,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太子胡闹,你自该摆出正妻的气派来,那些狐狸精,早早发卖了便是,纵是皇上也只会夸你贤德。”
太子妃应一声是,又道:“姑姑,前阵子周定芳查看太子爷药方的事,我私心里想了想,还是回禀了父皇罢。”
贤妃面上神色骤变,说道:“浑说什么?”磕一声,手中的茶杯已经重重顿在桌上。
太子妃抬起眼眸看着贤妃,贤妃脸色又软和下来,说道:“若是换了旁人,自然是要回禀的,可周定芳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也是清楚的,他是徐静和的外祖父,他之所以查看太子的脉案,定然是为了徐静和报仇,此事若正经牵扯起来,你三妹妹教唆歌姬诬陷朝廷重臣的事业是瞒不住了,当年你入东宫的事还会被翻出来说,到时候你和太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太子妃也知道理亏,亲手拾起银筷子,为贤妃夹了一筷子鱼片放到贤妃面前,说道:“姑姑教训的是,可是听说上回行刺不成,英国公也掺和了进来,他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即便是咱们想善了,他只怕也是不肯同意的。”
贤妃也就没有了胃口,说道:“这事我自然知道,但眼下我们处处被动,也只有一个拖字诀了……”
太子妃神色一凛,看到贤妃的目光一闪,却忍不住心头一跳,说道:“皇上……”
贤妃神色就变得冷了下来,打断了太子妃的话,说道:“总归是有法子的,”她顿了下,又对太子妃道:“你和楚啟的事,当年我也是略知的,他对你是用了真心的,现如今他这样与东宫过不去,将来只怕也没有好下场,你何不见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退让一步,不要与东宫过不去,将来太子即位,自然也有他的好处。”
太子妃微微低下头去,前尘往事,她在入宫的那一日就早已埋葬,现如今又要重新翻出来,让太子妃多了几分娇羞,似乎回到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