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妇听得心中咯噔一下,这块玉不是其他东西,不仅价值连城,且是老侯爷所给,若是丢失,罪名小不了。只为她那小儿子见人家戴玉便问她要,她嫌街面上的市卖货成色不好,便打起这块玉的主意,偷拿了去,当下只嗫嚅着开口道:“奴才哪里会知道……”
“哦?”只听徐三姑娘温婉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着,“妈妈原是父亲身边服侍穿衣梳洗的,父亲随身的物件少了,竟会不知?”
那媳妇子只觉口干,半晌道:“约莫是二老爷在园子里玩,掉了或是被小厮拿了去玩也未可知。”
“既如此,妈妈既查点时发现少了,又为何不及时上报?”静和又问。
锦心见那媳妇子前言不搭后语的狡辩,忍不住上前道:“分明你拿回家给你小儿子戴了,还当着好几家亲戚显摆,此事早传遍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那媳妇闻言腿一软,瘫软在地。旁人立时规矩起来,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静和方站起来,高声说道:“众位不是我母亲身边的人,便是打小伺候我父亲的,我原也想给大家伙儿留个体面,账上少的东西,许是妈妈们一时周全不及拿了,只消早早还回来,以后改过,我便可既往不咎,可若是叫我查出来……”她顿了顿,众人的心也都到了嗓子眼,“我年纪轻自是奈何你们不得,可若禀了祖母和四婶母,她们见多识广,想必有法子。”
落到姚氏那个面甜心苦的手里,丢了差事是小,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所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手底下服侍的一般很难各个忠心用命,隆福居以往无法无天实则也与周氏的纵容有关,静和当下自然不能将这些人都处置了,即便添了新人,也未必就都得力。
当下,她先重重处置了偷玉牌那只出头鸟,又许诺愿意改过的都可宽松处理,如是众人就好接受的多了。
安顿完这些,早已过了午饭时候,静和便要留毕妈妈用饭,后者婉言推辞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周府里也须臾离不得人。”
静和知她事情多,也不再勉强,只从自己的钱匣子里拿了个鼓鼓的荷包塞给她,毕妈妈推辞再三,到底受了。
又过了一日,周氏从娘家回来,众人也不敢到她面前去告状,周氏原也不十分注意下头服侍的,她贴身的几个又没变动,虽觉得少了一两个人,又因母亲周太太提前告知她,周家有几家要搬去南边,其中有几个家眷陪嫁到侯府,叫她放了人成全人家一家团圆,周氏便点了头放了几个,但具体都放了哪个,周氏也不甚清楚。
园子里四处屋子中,卧云轩最为广阔,房内两大盏宫灯照得屋内明如白昼,桌案上一盏鎏金银九枝烛台[好书吧 .booksav.]上红烛已燃过半。
一个淡紫丁香衣裳的丫鬟拿银钎儿挑了挑烛芯,对着一旁伏案作画的妙龄少女道:“大姑娘,何绪回来了。”
徐大姑娘静宜握笔的手一顿,将画面上龙虾的触须补完整,方搁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