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守府中,陈奎睁开浑浊的老眼,从一大堆胭脂味中挣扎起来。每日里对他来说,从睡梦之中醒来都是一场战斗,因为他不知道要和多少的腿脚过招。
自从三年前他立足汝南成为一群长官以来,他的日子就过得如同土皇帝一般。
美酒美食美人予取予求,几乎什么事情都无需他这个群守处理。当初朝廷派了一位镇守将军邓力来此,不过一年,他便从其他各州招揽来大量的流民。
这些百姓都是拖家带口,也不知他是从何处招来的。最妙的是这些人之间没有什么世家豪族,他曾经招来一个流民问询过,结果这家伙上数祖宗十八代连姓氏都没有。
没有世家豪族在这里,百姓都有邓力负责管理,勤勤恳恳耕种土地,他这个群守则是一身轻松。
今日,他从书房醒来,昨晚他研读经典到很晚,幸亏两个小妾贴心,来此照顾他睡下,否则他一定会读书到天亮。这种勤奋的精神他已经坚持很久了。
伸展了一番酸痛的手脚,陈奎便来到官署中开始理事。
到了此处,只见府中的属官数十人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手中各自拿着文书,前来请陈奎批示。
这些属官都是良家子,乃是江东大儒蔡邕与孔融两人合力教导出来的弟子,三年前来到此处帮助自己来处理政务。陈奎辛苦一年已经将这些后生带了出来,如今已经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送上来的文书上面都有红笔标注的处理意见,这些文书处理前都要经过自己这个群守的最终批示才能够生效。这些事情在一开始他还认真对待,但是最近这两年来已经很少过问了。不是全都交给这些属官处理,就是随意抽出几分文书来画上一个圈便送下去处理。
陈奎上来坐定,新修的官署之中阳光通透,到处都是亮堂堂的。这座官署乃是百姓自发为他修建的,仅此一事,就足以让他名传千古。
一杯热茶被送了上来,陈奎转头便见到一张笑呵呵的脸蛋。这是蔡邕最为得意的一个弟子,本名陈二狗,听说入学之后蔡邕亲自为他起名陈琦。
来到群守府中的所有属官都是这陈琦负责,他也是和陈奎关系最密切的人,是真正能够留下来当作左膀右臂的人才。
陈琦送上热茶之后,伺候在一边等陈奎品尝一番之后,笑呵呵地开口道:“启禀群守!今年的时间已经到了,家师[笔趣屋 .booksav.]又送来了一批师[笔趣屋 .booksav.]弟过来学习处理政务,明日需要属下过去迎接!”
“那你便去就是了!此事无需向我报备!”陈奎笑着说道,但是,陈琦却还是立在原处不愿离去,“群守忘了!新的师[笔趣屋 .booksav.]弟过来,那一年前过来的那一批师[笔趣屋 .booksav.]弟就要离开了,还望群守放行!”
陈奎忽然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
“哈哈!这个你放心,我就算是想要将你那些小师[笔趣屋 .booksav.]弟留下,恐怕蔡师[笔趣屋 .booksav.]和孔师[笔趣屋 .booksav.]也不愿啊!真是可惜了,这些都是好苗子啊!只要再培养一年,就是一把治民理政的好手,可惜了!”嘴上说着可惜,陈奎却是直接将陈琦手中的一封文书处理了。
收了这封文书,陈琦这才继续说道:“对了群守!雒阳陈府来人了,夫人请您回府一见!”
“知道了!”陈奎随意地敷衍了一两句,然后低头又批示了几份文书,一直挨到中午,这才慢悠悠起身返回家中。
群守府中,陈奎一路来到书房,只见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童伺候了。
“去将雒阳的来人请来!”陈奎坐下,随意翻开一卷书翻看着,等了半天却是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小童,眉头皱起:“你没有听到吗?本官让你去请人!”
说完,陈奎继续低头看书,依旧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我说······”他还要继续开口,抬头却看到眼前的小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弱的精明汉子。
“你是什么人?”
看到陡然进来一人,陈奎面色大惊,正要开口呼喊,却听到来人淡淡地说道:“陈公还是不要开口的好!我正是你要找的雒阳来人!难道陈公不认得了吗?”
“那个小童呢?”陈奎方一开口,便明白了:“他是你们的人?”
“不!准确来说,他是刘家的人!”
“刘家的人?你们是······”陈奎大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原来你们是······”
精明汉子嘿嘿一笑,来到近前说道:“看来陈群守已经知晓我们的来路了!先向陈群守致歉了,我们进来也是迫不得已,小的方成,奉雒阳家人前来问一问陈群守,当初说好的誓言,是否还作数?”
听到这个问题,陈奎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他想起了当年与人的约定。但是,如今时移世易,很多事情改变了,他的立场也要开始变变了。想到这里,他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你们远在雒阳实在不知汝南的情况,当年一场大战,将汝南打成十室九空的死地,这三年来才恢复一点元气。而且,汝南军权不在我手中,全都被邓力将军把持着,我即便是想要践行当年的诺言,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看着陈奎推脱的样子,方成冷笑一声:“陈群守有心无力,不会是那些力气都用在你府中的二十个小妾身上了吧?”
“你说什么?你怎可如此辱我?”陈奎大声叫喊,一阵叫嚷,却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察觉。喊了一会儿后,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便立即闭嘴不再叫喊了。
方成冷笑一声,看着戏精附体的陈奎说道:“陈群守!在下虽然叫方成,但是三年前,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刘哔!”
“你是宗室之人?”
“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陈奎的脸色却是变得更加难看。
“唉!刘兄他想的真是周到,只是,如今时机不对,还请刘兄在雒阳耐心等待,只要我这里准备好了,立即通知你们!”陈奎脸色郑重地说出这一番话,但是方成嘴角却是带着一抹讥讽:“群守此话已经说了三年······”
“那是······”
“不必解释,此次吾来,刘公让我转达一句话,若是再不动手,等到贼人势大,这天下就更加难以收拾了!若是到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刘公亲自动手,到时还望陈公做好准备!”
说完,方成便打开房门离开,陈奎看着他的背影眉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唉!”他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自得其乐,何必非要争来争去呢?刘焉啊刘焉,真不知道你是在想些什么?战火一起,就不是一州一地受牵连了!”
可惜,远在雒阳的刘焉并不能听到这番话,即便是听到了,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念。
······
荆州。
此时的襄阳十分热闹,张灯结彩,四处都洋溢着欢笑。
今日之所以会如此热闹,便是因为荆州牧刘表的正妻蔡氏诞下一子。
尽管一年前刘表已经有了一个长子,但是蔡氏生下的孩子却是嫡子。在这个嫡长子继承制的时代,真正能够继承刘表基业的还是嫡子。作为亲舅舅的蔡瑁,亲自上书刘表要在襄阳城中大办一场。
三年前刘表脱离朝廷大军之后,回到荆州并没有开始称王称霸,反而是开始对内施仁政,广开水力,修建堤坝,对外聚兵自守,建立水师[笔趣屋 .booksav.]。三年之间只与江东孙坚打了两场,两场皆是以荆州的胜利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