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如今日这般舒心一把,伍亦潇觉得,莫大娘开心,她也觉得越舒畅。
路过茶水摊时,那位茶水小哥见到她们过来,立刻双手合抱,认认真真做了个揖:
“我叫双清,也是玄冰派的弟子,”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日后怕是能天天见到姑娘了。”
莫大娘赶紧也给他回了个礼,拉着小哥的手说道:
“哎哟,那好啊,以后还要劳烦小仙君你多多照顾。”
双清这次答得极快:“那是自然。”
………
待走到村道时,日头开始西落。
落日熔金,那条回家的村道亦被染上了一层金辉。
伍亦潇放眼望去,那路绵长蜿蜒,但似乎有了尽头。
回到莫大娘家后,伍亦潇趁着还有些日头,把自己的脏衣服仔细的搓洗、晾晒。
莫大娘则是翻箱倒柜的想要给伍亦潇带点细软,可是自己只养大个小子。这姑娘用的东西她一件也没有。
于是翻出来自己成亲时,男人给的一根青玉簪,那簪子上刻有一个“翠”字。
随即又翻出了自己攒的一点细面,给伍亦潇摊了五张大饼。
一并给她打包塞进包袱里去。
晚饭时,两人闲谈了起来,无意间大娘说到自己儿子当年就是灵本不好,所以被抓了去当壮丁。
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一阵寂静过后,只剩妇人压抑的抽泣声。
那日夜里,伍亦潇利用“梦魅”进入了莫大娘的梦中。
莫大娘还在梦着白天的场景。
她便附在了大娘梦中那位玄冰派白衣少年的身上,走向莫大娘:
“大娘,你可有一个儿子?”
莫大娘一惊答道:“小仙师怎么知道?”
“我刚算了一卦,卦象让我来告诉您,您儿子一切都安好。大娘放心。”
莫大娘一听,大喜,喜完了又是大哭。
收敛情绪的人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一个不注意就触动了厄运绑在自己身上的丝绳。
伍亦潇感觉,自己从白衣少年的体中被突然推了出来,便知道这是要离梦了。
随后她身体宛若一丝随风飘摇的鸿羽,越来越轻,越升越高。
她低头望去,层峦叠翠中,那顶白纱帐皎然如这万绿中的一抹白雪,是那般纯净美好。
而帐中的那人,好美…
伍亦潇出梦之时,浑身浮起了一层热汗,那汗很薄,却灼热滚烫……
次日一早,伍亦潇又是很早便起床了,将莫大娘的塞给自己的那根玉簪藏在了枕下。
起身换了自己原来的衣服,又将借莫大娘的衣服清洗干净晾晒了出去。
早饭时,莫大娘心情大好,说是昨晚得了吉兆。
她将莫大娘给自己打包的细面大饼一分为二,取了一半出来留给莫大娘。
两个人如此推让半天,莫大娘心想这姑娘着实是个倔脾气,这才肯点头同意。
吃完早饭,两人便向山脚下走去。
远远便望见双清和白衣小哥在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
伍亦潇走近想要帮忙,却被双清一把拦了下来,扭头笑道:
“伍姑娘,你且歇息着,等上了山,那能干的活可多了。”
白衣少年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
正好又有一家人送孩子过来。
伍亦潇望去,正是那个胭脂红色灵本的孩子。孩子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只有8、9岁的样子。
孩子他爹满脸堆笑的跑到双清他们面前,弓着身子作揖说道:“孩子小,没离开过家,希望小仙师们多加照顾。”
如此一句简单的话,竟也重复说了数十次。
说着还往他们手里塞金灵,二人怎么也不要。
孩子他娘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闭着眼不停地哭。
可那孩子小,想到要离家去一个新地方,眼里脸上都是欢欣雀跃。
雏鸟振翅离巢胸内满腔欢喜,老鸟独守空巢满腔只剩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