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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古都梦魇(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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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这座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堡为什么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要结婚了吧。十七岁的希岚并不太明白结婚的含义,就像某一天在外面疯玩之后回来忽然被告知要结婚了!所有关于爱情的话题她从来只是在故事里听见,真正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不如一个侍女冷静。

但她是城主的女儿,希岚•艾德蒙。

宽敞的卧室点缀着耀眼的烛火,配上发光的珍宝以及阳台外照进的五彩霓虹光,一切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她坐在昂贵的化妆台前,镜中的模样如此陌生,她保留了少女的稚嫩,却被化上精致美艳的妆容,散发出成熟女人诱人的气息。

她快不认识自己了。

热闹的音乐混杂着人声从右侧的窗台飘进来挤进她的耳朵,她如若未闻。坐姿拘谨的她想起了下午询问侍女有关仪式的问题,她们说会很痛,但却很幸福。她甚至不敢回望一眼身后的大床,鲜红的床毯是为了今晚的仪式,她会怀孕,生子,成为一个母亲。她不敢奢求幸福这个东西,作为男爵的女儿,她知道这辈子的幸福只会来自听到的故事,她的命运,就是用来达成父亲的目的。

那就多听故事好了。

“小姐,婚礼快开始了。”侍女胆怯地推开门,从狭窄的门缝里看过来。希岚呆坐的背影颤抖了一下。

外面的音乐激昂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命运的齿轮还是碾压了过来。

她何尝没有反抗过,被故事滋润长大的孩子怎么不会努力寻找自己想要的爱情,但她的反抗毫无疑义,大家庭的孩子的反抗就像与全世界为敌,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失败。

“我知道了。”她有些发愣,甚至没有意识到这几个字是自己说出来的。

但那又怎样,侍女推开门,站在门外迎接她。

希岚机械地站起身绕过早已熟知方位的家具,来到侍女身旁时对方恭敬地后退一步为她让出道路。然而她早已麻木接下来的一切。她如置身梦境,穿过阶梯,来到庄严却刻意点缀红色烛光的一楼大厅。

此刻人们沉醉于宴欢之乐,见到今夜的女主登场,人们举杯欢庆美艳的新娘。

希岚却如若未闻,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只剩下了苍白的雾气,看不透眼前的一切,透过人群,只有父亲欢笑着站在大厅的门口朝她伸出手,本能支配她靠近这位生育她的中年男人。那个人本该保护她,让她幸福快乐,然而此刻却如千年来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一样让希岚感到恐惧。

她正步入婚姻,也在步入深渊。

父亲伸出手,侍女在她身后低着头。很远的地方那名侍女便隐匿于人群之中。那只是个无足挂齿的小人物,却能够给予这个胆怯的姑娘一丝熟悉的感觉。

“此刻,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祝愿这对新人开启他们美丽的未来!”

随着希岚把手放在父亲的手中,她的耳畔回响起每一个故事的结局。他们彼此相爱最后幸福,那我呢?她反问,我甚至没有见过他,那个传奇的将军,二十岁征战海洋,打败来自西南的怪物和叛军,然而如今他已成传奇,他比自己大了二十岁,本该是一个家室旺盛的贵族,却因为忙于战争忽略了婚姻建设,才导致现在找一个普通的南方贵族成婚。

埃德蒙男爵就是看中了他过往的传奇才答应这场婚姻,之后整个埃德蒙家族将会被列入都城的名单。源源不断的邀请将接踵而至,他们会跻身上层贵族。

镀金的门框挂在头顶,她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宽阔的花园里所有的客人,成熟的女人尽显妩媚之态,男士或高冷或随和,但他们的目的都一样,吸引更多的目光,满足自己的虚荣之心。希岚忽然惊讶自己会看透这一切。

同房屋内部的客人一样,他们都停下交谈和行走,驻足抬起头看着美丽的希岚。然后扬起象征着祝愿的笑容举起酒杯向她致敬。

接着人群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让我们祝福接下来的这对新人。”魁梧的埃德蒙家主留着短须,显得更加刚毅。他扬起女儿的手就像炫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然后聆听人们的赞美和欢呼。

希岚缓缓露出笑容,回敬这些客人。父亲教导过的一切,要向赞美自己的人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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