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先来回过头再看马娜时,这姑娘已经仰着脖子“吨吨吨”往嘴里灌了小半瓶白酒,他赶紧跑到温新身边小声嘱咐道:
“新哥,你帮忙看着点马娜,她喝了酒喜欢撒疯。”
李先来说完便找加油站去了,温新他们则顺着眼前这条路走着。
没走多远,他们脚下的破烂路面变成了一条窄窄的土路,仅够一辆半车通行的那种,如果双向会车的话,必须有辆车让路。
这更肯定了温新的判断,人贩子应该把方糖掳到了眼前这个村子里。
张家大湾是个普通的小村落,二十年前还是这一带最穷的村子,直到这村里出了个能人。
此人叫张东红,当年是张家大湾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娃娃。
但张东红运气不好,没赶上毕业分配,只能在老家附近的镇上当了一名兽医。
当兽医在村里人眼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张东红不这么想,因为他本以为可以留在大城市中生活,而且不久前他在城里的女友跟他分手了,那是他大学四年的同学。
毕业就分手其实很正常。
但有的人就是接受不了。
张东红的内心从那时就开始扭曲了。
他开始觉得命运待他不公。
然而更坏的事情发生了,张东红的大哥在采石场摔成了高位截瘫。
自此,他家从村里最风光的变成了最倒霉的。
张东红的大嫂是个狠人,从医院里接丈夫时候,她起了个歹毒心思,跟小叔子张东红商量了一下,几天后他们又跑了趟医院。
然后医院里便丢了个婴儿。
张东红在城里呆过,见过世面也有些歪门路,这个婴儿转手变成了一摞现金。
在面对命运的厄难时,有人选择奋斗,有人选择堕落。
张东红和他大嫂就是后者。
这两人自己堕落也就算了,他们开始带着张家大湾的人一起堕落。
很快,张东红兽医不干了,专职干起了拐卖小孩的事,他负责组织网络联系买家,他大嫂负责组织货源,是的,他们把别人家的宝贝孩子当成了货品。
才几年光景,张家大湾变成了那一带最有钱的村子,盖楼的盖楼,买车的买车。
这伙人还嫌不够,做起了带香的生意。
什么叫带香?
就是有团伙的带着小孩子乞讨。
为了博取路人的同情,他们竟狠心的将小孩子打成残疾,这样一来不仅更容易讨到钱,还方便了他们控制小孩逃跑。
也许看到这里有人会有疑问,小孩子不会叫喊的么?
本来是会的,但是,药哑了就不会了。
这个兽医,根本不把偷来抢来的孩子当人,他哪里还是个人?他连畜生都不如。
当年跟他分手的那个女同学,后来嫁人也有了孩子,小日子过得挺不错。
张东红竟然指使他大嫂去偷了别人的小孩,搞得那一家人都要疯了,老人病了,夫妻没两年也离了婚,至于孩子则被卖到了遥远的西北。
失去一个孩子,往往可以摧毁一大家子人的幸福生活。
小方糖和另一个被拐来的小男孩,正被张东红的大嫂带进张家大湾的一户人家里。
这家人在后院挖了个地窖,里面专门用来藏人,地窖口做了处理,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命运给张东红和他大嫂安排了苦难,但它们还给这个世界的,是无数的苦难。
它们(这不是错别字,我故意的)不怕么?
当然怕,张东红至今未婚,他不敢有自己的孩子。
而整个张家大湾,几乎家家都盖了小楼,却不敢将进村的土路修一修。
因为不敢让外人进来,它们将整个村落经营成铁桶一般。
只保留了一条土路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