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严鸿墨摆手让严蒙宇坐好，艰难说到，“这些年，我说了很多梦话。罪大恶极。英华这么对我，也是理所应当。”
“你都知道了？”左英华惊讶地跳出严鸿墨怀抱，却又被他死死抓住了手。紧接着，有金光萦绕在她周身。她随即发力，强行跳出两米。她，竟然也是个金身强者。
“何必呢？”严鸿墨轻叹，“毕竟夫妻一场，让我死在你怀里也蛮好的。”
临到这时，铺垫和拖延都没有意义了。
严蒙宇长身而起，微微俯视不破金身状态的母亲，缓缓叹了口气。“母亲，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始终认为我是你的儿子。”
“不，你不是！”左英华愤怒地打断道，“我知道自己练功出了问题，身体一直长不大。就是因为身体有问题，生的儿子才会先天痴傻。可你从十五年前开始，就不是我儿子了！你是那个该死的严鸿沧转世。他是仙侣血脉，你也是仙侣血脉，你就是那个该死的严鸿沧！”
严蒙宇轻轻摇头，无比遗憾，“最初的仇恨，果然来自这里。和董将军说的一样。鸿沧伯父死了，我就开启灵智了；父亲开始修建四公子府了，您就不再理我了。整整十五年，您没再看我一眼，没再抱我一下。哪怕是今天登基大典，您也只用指甲接触了我一下。而现在，”严蒙宇望向左英华芊芊光洁的手指，苦笑道，“您连指甲都剪了，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恨你！要不是你和那个舒月怜行了苟且之事，凤珏亭也不会对严氏横加打压！要不是你带着舒月怜出走天云，愚蠢的民众也不会将怒火转嫁给姐姐！要不是你逃避自己的责任，天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英华！”严鸿墨大声咳嗦，打断了她的斥责，“你可以指责我，但不要指责大哥！”
“我也恨你！”左英华转向严鸿墨，歇斯底里道，“你为了维护这个严蒙宇，竟然不停地给他送女人。你为了掩盖仙侣血脉的事，竟然放下一切，全力去当擦屎工。我真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信了你的诺言，当了你的女人！”
“够了！”严蒙宇声如洪钟，打断了怒骂，“不要再指责大伯了。他从始至终都在为天云严氏着想，他到死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母亲，即便你是我母亲，也请不要再污蔑他了。”
左英华看着一对父子同仇敌忾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窗外的月亮同时冲破彩云，将她的半张脸照得惨白，“哈哈哈哈，你们到最后还是这样。看来你们严氏就只能是这样。无论我在这里生活多久，都只是一个外人。我以为生了儿子，哪怕他是个傻子，这世上也能多一个爱我的人。呵呵，结果呢，外姓人终究只能是外姓人，而我的儿子，居然变成了我的仇人。哈哈，哈哈哈哈，太疯狂了，我真该早一点和蒙寰联手，杀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终于说出了西天云的丑陋面，严鸿墨的脸上就出现了不善的殷红，他嘴角含血，声音颤抖，“所以，你就和他私通了？他可是你姐姐的儿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个？看来你和严鸿沧，和严蒙宇一样，脑子里只有那点脏东西。”
严鸿墨呜呜呻吟起来，不知道是中毒过于痛苦，还是心痛难以忍受，“那你也不该和严木仑，和凤珏亭，和大唐搞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还重要吗？”左英华退到卧房墙角，面容扭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夜，你们都要死。”
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几个人竟都感到惋惜。
房间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阵阵粗重的呼吸。
一旁的老管家几次想要查探严鸿墨的身体，全被拒绝，不禁悠悠叹道，“夫人或许是没听清，城主大人方才说过，您的安排，已经被陛下化解了。”
“哈哈哈哈，荒唐！你们只会信口雌黄！”左英华干笑着，叫喊着，越发失控了。
看到亲生母亲渐渐疯癫，严蒙宇终究还是不忍的。
“母亲，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你的儿子，也只能是你的儿子。至于您的安排，我确实已经推算了七七八八。今晚的悲剧，不会发生。”
左英华看到严蒙宇坦诚的样子，渐渐意识到他不是在信口开河。脸上便多了一抹失落，“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你们瞒着天云山建国，势必打破东西天云的平衡。天云山的长老们不会同意的。今晚他们就会赶到城里，天亮之前就会冲进城主府，逼你退位。你若不从，唯有死路一条。就算你要反抗，要打退他们，他们也会以死相逼。逼死宗家长老这条罪名，足够你死十次了。哪怕你是颜帝，也不能玷污自己立下的规矩！”
“我知道的，”严蒙宇温柔地点头，转身将九黎儿交到婉花语怀里，一步步走近左英华，“已经有人去接他们了，他们会想开的。”
“宣武营吗？哈哈哈，就算严蒙天再厉害，也不可能拦住两位太上长老，更何况他现在残疾了，实力大打折扣。不只是西边的危机，今晚天云桥关卡也会事变。东天云大将军严守伦已经来了，他会率领常威军精锐展开偷袭，东西同时受敌。你防不住的。”
严蒙宇温柔地笑着，一点点靠近左英华，“去了，已经有人去对付他了，那边的战斗甚至不会打响。”
“老二去那边了吗？哼！以严初见的实力，以城防军的战力，不可能拦住严守伦的。就算你说的不错。那天道化身呢？他现在就在城主府外，说不定下一刻就冲进来了。”
“他伤还没好呢，根本就没多强，况且，我会施展法相击退他的。”严蒙宇渐渐走到了左英华面前，他第一次感觉母亲居然这么瘦小，这么无助，他好想抱住她。
或许因为紧张，或许因为其他的什么，左英华的声音越来越小。“董四海在外面吗？也对，他从来不会你离太远。但是你还忘了唐国的间谍。三百多名间谍，足够在城门广场展开暗杀了。那些愚蠢的民众或许刚刚进入梦乡，他们不会为你提供信仰之力的。哪怕他们醒了，在恐惧面前，也只会四散奔逃！”
严蒙宇望了一眼天上若隐若现的银月，缓缓张开双臂，抱住了浑身发抖的左英华，幸福地弓着身子，在她耳边说道，“那些间谍已经死光了，他们不会威胁到民众的。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