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万里的戈壁已经被叶字营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北楚之后便是北疆,北疆皆是草海,少有戈壁出现,所以青洲人喜欢在草海之上游牧猎杀,势力范围的划分往往与草肥水美有脱不了的关系。
公羊羽离开叶字营已有多日,自从打赢北疆与北楚边境的那一战之后,叶字营的行军路线便迟迟没有定下来,似乎连端木平南下共学也没有了消息,叶未凉常常会想:如果端木平不肯南下,或者北楚王庭出尔反尔又该如何应对?
眼下这略有折损的叶字营还能安全的回到中洲吗?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他们还有与青洲铁骑一战的力量吗?叶字营擅长步战,如此平坦的地形岂不是羊入虎口?
每次想到这里叶未凉都会惆怅一番,站在北辰政的角度去思考,他总会自问:君上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倘若北楚王庭出尔反尔,我这五万叶字营是不是就成了弃子?叶未凉面南而战,突然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君上!职下有苦难言啊!”
青洲的风在平原之上畅行无阻,草海虽然茂盛却也只能随风而动,像极了北部青洲的三大家族,不管谁强谁弱,总会有一方打破平衡,然后另外两方联手抗衡,无论如何失衡最后都会一点点的恢复平衡。
这一次公羊羽走得匆忙,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哪怕叶未凉百般阻挠,可是依旧未能将公羊羽留下,更没能从公羊羽的口中抠出任何有利的消息,那老家伙只留下一句一切按计划进行就走掉了。
叶未凉等待着命令,等待着大梦王朝的下一步指示,可现在已经深入青洲腹地,哪怕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中洲梦回城来回也得小半个月,这半个月又不知道要跑死几匹马累死几个驿卒。
公羊羽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叶未凉接下来的战斗将会越来越难,北疆的边军已经败了,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就会是慕容端的宣扬军以及鲜于超的奔甲军,两股军阵皆以速度著称,马战更是当世无双。
叶未凉每次想到这里都会眉头紧皱一会,笑骂道:“他奶奶的,马战天下无双,你这个老狐狸是在逗我吗?端木家的铁骑兵就已经够难缠的,现在你跟我说鲜于超的奔甲军与慕容端的宣扬军更厉害,这仗让我怎么打?”
参军静悄悄的站在叶未凉身后,小心的说道:“叶将军,已经十五天了,我们还要等下去吗?”参军姓贾单名一个行,为人谨慎小心,擅长局势的分析与人心的揣度,算是叶未凉的第一智囊。
“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吗?”叶未凉目光凝视南方,早已经是望眼欲穿,送给北辰政的信已经离开十五天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小小先锋将官是决定不了的,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现在的叶未凉必须一步一个脚印,也必须听从北辰政的指挥,不过他担心信函会落入齐王北辰元思的手中,所以送信的人选是叶未凉再三思量之后定下的。
为了确保信函能准确无误的送到北辰政的手中,让北辰政得到真实的消息他叶未凉不得不如此,凉风瑟瑟,参军贾行淡淡的回答道:“没有消息,游离出去的斥候也没带回任何的消息。”
“贾行啊,你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叶未凉突然俯身捡起地上的青草闻了闻,随后放到嘴里嚼了起来,贾行直言道:“建功立业。”
叶未凉转过身来反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听了这话贾行笑了,这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竟然腼腆的笑了起来,然后摇头道:“将军,你明知道为了什么,就不要在拿我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只是想听听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叶未凉走到贾行身前,拍了拍贾行的肩膀,然后头歪向一侧把口中的青草吐掉,骂了一句,“青洲人真会糟蹋东西,这么好的草原不好好放牧,竟然用来做战场可惜了草肥水美,可怜了那定洲的百姓啊。”定洲地处荒凉贫瘠,哪里的人们虽然民风也彪悍,却不会互相争斗,倘若青洲百姓与定洲百姓交换生存的环境又会如何呢?
贾行不知道为什么叶未凉这么说,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真实想法没有人愿意听,更没有人愿意承认。”
叶未凉淡淡一笑,说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卖关子,我不喜欢。”
“将军的意思是想听?”贾行捋了捋山羊胡,眯眼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见叶未凉点了点头便说道:“那就说说。”话音刚落便一屁股做到了草地上,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地示意叶未凉也坐下,叶未凉向四处看了看确认一块大石头后急忙向其跑了过去,然后将其搬了回来并放在贾行指的地点,说道:“我怕凉。”
只见叶未凉把大石头放在地上,随后坐在大石头上,笑着道:“请说。”
贾行长叹一口气道:“我们就如同一把刀,一把只给君上使用的刀,如今来到这里的虽然是我们这把刀,可是握刀的人却是君上,君上此时想往哪里切,又想怎么切都由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