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的屋前支起了一堆火,火堆旁的一大半烤鱼正滋滋冒着香味。
陆拾一面转着烤鱼,一面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鱼片,放入药鼎中汆烫,只消片刻功夫,鱼片就微微卷起,此时夹出来,沾上调制好的椒盐末儿,入口脆爽鲜活。
温良家久不开火,连个锅都没有。
好在偶尔熬制丹药,还有一个鼎炉,便取了出来,洗净,加上炭火,清水煮开便是。
温良很是满意眼前这个书生的厨艺,在他看来,陆拾与其算个书生或者修道中人,倒不如说正儿八经的是个厨子。
一尾八斤重的大白鱼,麻利的开膛破肚,一半放在火上细细烧烤,一半切成晶莹剔透的薄片,切了整整三大盘,药鼎中汆烫一小会,夹出来沾上调制好的蘸料,啧啧...美味。
“差一把蒜,”陆拾盯着药鼎自顾自摇了摇头,“可惜了。”
“差不多行了,”温良夹了一片刚煮好的鱼片,就着滚烫的热气放进嘴里,“我这是药鼎,你还真当砂锅了?...赶紧吃,你嫂子和婉儿回来前这锅...这药鼎就得洗干净放回去了。”
“了然,了然...”陆拾忙不迭点着头。
温良只觉得口中鱼片脆嫩弹牙,好似一尾鱼在口中活过来一般,连连赞道:“还好你没有辟谷,倒是让我有这等口福了...你做厨子多好,修什么道?”
“我家老头子说,修道不要修仙,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换个天下第一,不值当。”
——那跟驴有什么区别?
这是老头子原话,可陆拾不敢说。
“天下第一不值当?嘿嘿...”温良笑着道,“有意思,你家老头子是个妙人,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陆拾点点头,“十几年就在楼里鼓捣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连你这个亲传弟子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温良话一出口,便想收回了——这小子会不会以为我在套他话?
陆拾好似未察觉,满不在乎道:“翻各家典籍呗,翻完了就让我练,他就看我练,练完他便在纸上写写画画,接着又让我练...”
“各家典籍?”温良放下筷子,突然有了惊异之色,“完了,朱奎这小子发了...那不得给他混个长老?”
“这跟朱奎大师有什么干系?”陆拾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