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三楼的废墟中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灵堂，李树根村的汉子们在不远处升起了篝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陆拾跪在临时搭建的灵堂中，火盆里悄无声息燃烧着新裁剪敲钉的纸钱。
稍远处那些修道众人，还在碎砖瓦砾木屑中翻翻捡捡，时不时又有目光向着灵堂这边看来一眼。
年迈的老村长拄着木杖，慢慢向陆拾所在的灵堂走来。
“小先生，我来给老先生送些纸钱。”
说着，老村长将手中的黄纸放在地上，坐了下来，顺手将手中木杖插在了地上。
地面如豆腐一般被轻轻插入，毫无声息。刹那之间，陆拾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下与老村长身下的泥土，悄然形成一个符阵的样子，两个符阵之间，若隐若现一条细微的线。
“一炷香内，你我说话不会有人知晓，”老村长捂着嘴，像是要咳嗽的样子，随后盯着身前漆黑的木棺，“你也不必浪费时间问我的过往，我是先生留在李树根村的一枚暗子。”
先生？自然是现在躺在棺材中的老头子。
“那老村官也是了？”陆拾摊开手掌，手心正是老村官送给他的两枚李子核。
“老村官不是，”答案却是出乎陆拾的意料之外，“他是当年老李子树的一缕残魂——外面总是传说老李子树成了精，这事情不是谣传，是真的。”
“所以老李子树遭了天谴，被七七四十九道真雷劈的魂飞魄散？...”
“这是我瞎编的，”老村长忽然难为情的咳嗽了两声，“老李子树是被人砍了。”
“谁？”
“先生。”
“我师父？”
“老李子树原本是一棵静修数千年的老树妖，当年人族驱逐万族的时候遗漏的，却在十几年前被人发现了...后来却不知如何又与先生达成了什么交易，便让先生毁去了本体和道行。”老村长平静的一语带过。
“那为什么人族驱逐万族的时候老李子树不跑呢？”陆拾又问。
老村长看陆拾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傻子：“因为他是棵树。”
叹息一声，老村长恍惚道：“你比先生，不聪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