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均一发之际,一柄巨刀疾飞而来,准确地击中拔里休哥的战刀。
如遭雷击,拔里休哥只觉眼前一黑,翻腾的气血迅速涌到喉咙。
马刀脱手而出,也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情知不妙,述律阿虎立即放弃了对蔡文景的攻击,护着拔里休哥退让了开去。
阿史那承庆急驰而至,提起倒插在地的大刀,随即一拍蔡文景:“蔡将军,陛下应已回到新安县。我们可以撒了!”
“啊……”劫后余生,蔡文景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急点头喊道,“撤……传令,向新安县撒退!”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血战中的叛军骑兵纷纷脱离战斗,向北面驰离。
“拔里将军,怎样了?”郝玭急驰到拔里休哥的身旁,关切地询问道。
勉强将气血压了下去,拔里休哥面色有些苍白地回道,“不碍事……啊!”
拔里休哥突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惊声说道:“统领!你受伤了?”
“阿史那承庆是个很好的对手……”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郝玭举目向北面看了一眼,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拔里休哥,“传令,停止追击,准备回师会合二、三曲!”
“统领,为什么不……不追了?”拔里休哥强忍伤势问道。
“史朝义已经逃掉了,再追击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将士们也已疲乏,继续战下去。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了!”郝玭再向北面看了一眼,再无顾恋地拨马转身。
号角声中,风骑军相继拨马,片刻后,向南面呼啸而去。
“多谢阿史那将军相救,否则我……”一边疾驰,蔡文景一边向身边的阿史那承庆感谢道。
阿史那承庆只是抬抬手,却没有说让,而且面上地表情也有些古怪。
“阿史那将军,你怎么了?”蔡文景这才察觉到不对,急切地询问道。
阿史那承庆面色几变,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血来。
吐出血后,阿史那承庆胸口的气闷感觉少了许多,额头的青筋清晰地突现出来,闷声恨恨说道:“郝玭,下次定要与你分个胜负。”
新安县东城楼上,史朝义拄墙凝望着城下。
城下,唐军正在进行调度整备。
自史朝义所率的四千余骑撤入新安县后,原本成围三阙一之势的唐军突然收缩军力,解除了对南、北两面的包围,将兵力全部集中在了东面。
“好一个田神功!”史朝义目光如炬,轻叹道,“识时断势,是一员良将啊!”
“收缩军力于一面,既能集中兵力以求突破一点,又减少了遭受我军突袭骚扰的可能。更关键地是,撒退起来也比较容易!”许季常在旁轻声说道,“这一手,确实高明。能被杨错派来独当一面,这田神功自然不是平庸之辈。”
“许季常,联络周子俊的斥候派出去了么?”
“派出了!”许季常点头回道,“一共派出了五批斥候,分别走不同的路去寻觅周子俊将军,应当不会出意外!”
“这次居然竟被杨错算计了一把,实在叫人很不甘心!”史朝义面上略显宽心之色,随即感叹道。
“陛下不必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此次也仅是小挫。只要新安县和寿安县不失,周子俊、高秀岩几位将军无碍,战局仍不至于恶化到什么程度。再等到西南事起,必叫杨错退回长安。”许季常谨慎地宽慰史朝义道,“若能退得此次唐军两路的进攻,得到半年的休整期,就不虞唐廷的威胁了!”
“恩。”史朝义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见骆悦急步而至。
“陛下,蔡将军和阿史那将军回来了!”
“他二人都安然无恙么?”史朝义关切地问道。
“虽有小伤,但无大碍!”
“还好……”史朝义出了口气,随即对骆悦吩咐道,“骆将军,加派人手探寻高秀岩将军的情况!”
“是!”
这时,城上士卒突然高喊起来: “敌军进攻了!”
此时此刻,不远的张坞也发生着故事。
张坞城在洛水西畔不到五里的地方,因为已深处洛阳腹地,军事位置又不十分重要,城池并不很大,城防也算不得坚固。
城外没有环城河,城墙高度达到一丈二,用来防御盗贼也只能说勉勉强强,应付起真正大军的进攻时或许连塞牙缝都不够。
一羽飞鸽自西南方向而来,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后,寻准方向落了下来。
“将军,文将军有飞书传来!”韦皋急冲冲地走入张坞衙门。
杨错正与李泌、第五琦就着桌案上的沙盘研究军情,听得韦皋的喊话,抬头直起身来:“传书在哪里?”
韦皋上前,恭敬地将手中的一绢轻巧的帛书递了过来。
李泌和第五琦二人也停止了对沙盘的研究,直身看向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