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用兵诡奇大胆,不拘于常,连当年的安思霖都称赞其为用兵大家,越是不可能,越要小心提防!”
此刻,毕思琛并不像白日里那般“轻视”自己的对手,言语中流露出无比的谨慎。
听了毕思琛的提醒后,令狐独并没有真正小心起来,反而认为毕思琛有些过于谨慎。
羌族铁骑的奔袭固然可怕,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轰如雷鸣地马蹄声。
三千余铁骑疾驰时的马蹄声,两、三里外就能听到。
有这样的时间来预警,足够大军列阵迎敌了。
满不在乎地传令前军、中军加速行进,令狐独甚至掩口打了个哈欠。
继续前行了五、六里,离襄阳城已有二十里开外,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异事发生,甚至连毕思琛都认为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
但,就在这时,前军遭遇了突袭……
“敌袭!敌袭!”负责在前探路的斥候发足狂奔,嘴里不住高喊,声音中的惊恐之情丝毫也掩饰不住。
夜色中,一团巨大的阴影在斥候身后不足两百步处,狂卷而来。
与之相伴的是一阵沉闷而压迫感极强的声音。
“什么?敌袭?”令狐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愕然惊问道。
完全没有听到应有地马蹄声,敌骑军却是如何突袭而至的?
直至狂卷而来的骑兵洪流近至百步左右时,算是沙场老手的令狐独才脑中灵光一现,会过意来……
敌军骑兵并不是没有发生蹄声,而是在马蹄下包裹了什么东西,将声音最大限度地掩盖了下去。
“列阵,迎击,迎击!”令狐独略显惊慌地急吼了起来,“告诉中军、后军,敌骑来袭,准备迎战。请毕思琛将军过来,快……”
就在令狐独喝令连连,伪燕军士卒慌忙列阵应战地当头,奔腾的骑军狂潮已经席卷而至。
苍凉凄劲地羌笛声,彻底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挡住敌骑!”令狐独声嘶力竭地狂吼着,领人迎了上去。
“轰……!”一分为三的羌族铁骑,分别从正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杀入毕思琛的前军。
在这一刹那,巨大的撞击声,将一切声响都掩盖了下去。
就只一瞬间,热腾的鲜血飞溅而起,随即落入冰凉的泥土之中。
吼叫连连的令狐独,迎上的是敌骑军中最当先的那一骑。
出乎意科,向来自负勇力的他,惊愕地发现竟然只与对手的兵刃撞了一下,居然不由自主地连人带马疾退了起来。
倒退的过程中,更是被自家的兵卒绊了个人仰马翻。
“娘的……”爆着粗口,令狐独强忍剧痛,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正准备暂避敌军锋芒。
但刚刚抬起头,令狐独便惊骇欲绝地发现适才交手的敌骑居然已经到了跟前。
那巨大的红色战马犹如地狱而来的梦魇,无情地将来不及反应的令狐独撞飞。
令狐独只觉胸口如遭雷击,眼前金星飞舞,身体不自主地在空中飞翔,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
飞行了十余步后,如破布一样的身体重重地落了下来,但仍是来自同一个敌人的第三击也已来临。
那匹破风劈浪的红色巨马,几乎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就在令狐独身体落地的一刹那,疾驰而至,如铁锤般的巨硕马蹄无巧不巧地踏在令狐独的面门之上。
如同脆弱的西瓜一般,令狐独的头颅完全承受不住战马和马上骑士的体重,只一瞬间就被踏得头骨粉碎,脑浆崩裂,甚至来不及发出半声惨呼,便已一命归西。
完全不知叱拨赤已经击杀了一名伪燕军校尉级人物,杨错只是感觉到战马稍稍迟滞了片刻,随即又策马继续前冲过去。
以毕思琛身经百战的老道经验,即便是准备夜间转进,也不可能是毫无防备。
而且,很可能就是由他自己亲自殿后。
赌上这种可能,杨错带着铁骑抄到了毕思琛军的前面,并毫不犹豫地对其前军发起了攻击。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一次的赌博似乎是成功了。
毕思琛前军的应变实在不够档次,很明显不是毕思琛本人在指挥。
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毕思琛留在后方殿后。
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三千余骑已被杨错分成三部……杨错领一部从正面突破,郭涔领一部从西南方向突破,孟起领一部从东南方向突破。
三部铁骑,如同巨大的镰刀,无情地在伪燕军中一次次的划过,收割的不是粮食,而是鲜血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