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分析得头头是道,讲的井井有条。
嵇华眉头紧蹙。
夜明珠闪耀着寒光,幽风自半敞开的窗棂内穿梭进来。
城主看了眼嵇华,又道:“我看到了她的野心,她也心甘情愿的让我看到,从我喝下她的断肠酒开始,我已决心与她共进退,华儿,如此,你可满意?”
“父亲,你是为了我吗?”嵇华问。
“不全然是。”城主诚实的说:“若非夜轻歌有实力,我也不会看中她。”
“可,你怎知她一定会帮你?”嵇华问,“她甚至连你需要什么,你仇恨着谁都不知道。”
“在此之前,她或许不清楚,但现在,她知道了。”
“什么意思?”
城主起身,从梨木柜内拿出一叠白纸,放在嵇华手上,“这是夜轻歌的资料,很详细,你可以看看。方才为父所说,夜轻歌杀梅卿尘,还有第四点,那就是她在试探我,试探我的仇敌是不是血族,若是的话,我便清楚梅卿尘是血族的人,那么,此举,她便是告诉我,哪怕对方是血族,她也不怕,不得不说,她很有胆识,智慧,她用残忍来保护伪装自己,甚至让人以为她狂妄,可神采飞扬之下,她心思缜密,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野心巨大!”
“小夜是如何联想到血族的?她难道不畏惧血族威严吗?”嵇华不解。
“昨日你赢得炼器比试,为父为你安排宴席,是专门针对夜轻歌的鸿门宴,一是冥千绝特意嘱咐,二是为父想试探夜轻歌,可越试探,为父越是不敢与之为敌,想来,她也发现了,两日时间,警告了为父三次,至于血族,想来,她见为父费力邀请蓝芜、梅卿尘过来,便就猜测到了,对梅卿尘下手,只是想落实而已,为父当初的目标的确是梅卿尘,但夜轻歌、冥千绝是个意外,既然意外已经发生,就只能将计就计,沿着这条轨道走下去。”城主娓娓道来。
他惆怅的看着半知半解的嵇华。
嵇华与他很不一样,是个浩然正义之人,可他,老奸巨猾,城府极深。
他想让嵇华多了解些人心诡术,不至于日后被人利用。
“父亲,那你为何选择小夜,而不是冥千绝?”嵇华问。
他对自个儿父亲还是相当了解的,夹缝生存,两风而道,说的好听是汲汲营营殚精竭虑,难听点就是墙头草,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脚踏实地的确定想要跟着一个人,那人还是名女子,这让嵇华难以理解。
于嵇华来说,小夜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她是最毒妇人心不错,心眼比针尖儿都小,可她胸襟大,能容纳这天下!
甚至嵇华觉得可惜了,是个女子。
可转瞬又想到,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更是难能可贵。
“小夜是个有原则的人。”城主跟着嵇华一同喊小夜,而后一愣,随即慈祥的笑了。
“何以见得?”嵇华似是没察觉到称呼的转变。
城主眼神越发柔和,道:“她看到了为父的用心险恶,却愿意指点你炼器,甚至把可贵的炼器心得都说了出来,少公主指使舞女使绊子,夜轻歌并未过于刁难舞女,梅卿尘因蓝芜弃她而去,她怒得却只是梅卿尘,并未厌恶过蓝芜,可见在她心中,有一玄明镜,量人心好坏险恶,一码事归一码事,虽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却不会把无须有的怒火怨恨加诸在无辜之人身上。”
嵇华认真听着:“如此说来,的确是这样不错,女人善妒,且女人一向难为女人,不论是不是男人的错,都会把所受的怨恨愤怒发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但她不会,她爱憎分明,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恶徒。”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