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花魁染上了不治之症,巧的是原本每年都会开的樱花,变得死气沉沉不再开花,花魁撑着身子偷跑出去看武士,武士看见她,没有一丝怜悯,只是一如既往地对她笑着,保持距离,之后哪怕花魁传出病重的消息,两人也再没有见过。”
“花魁将对武士的恨意,编织成了草人,在草人胸口钉上钉子,扔进火堆,希望能将自己的恨意化作诅咒,让武士痛苦一辈子。”
这时候,日暮停顿了许久,表情有些狰狞。
“所以,恨意化作的妖怪,杀死了宗次郎,阴阳师大人,是来退治妖邪的吗?”
秦明笑笑:“杀死宗次郎的是清次,他因嫉妒宗次郎而产生杀心,前几天还杀了三菱屋四口人,精神有点不正常。”
“日暮小姐,风月场所的女人,对爱情宣誓的越多,只会更容易被指控撒谎。”
“与其憋着毒疹的痛苦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不如哭出来。”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什么?”日暮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你对宗次郎,真的有到杀死他的那种怨恨吗?”
秦明指着草人:“这种草人,碰着火就会全燃了,不可能只有烧焦的程度。”
说着,他抓起了日暮的手。
门外发出一声惊呼。
进屋子就算了,和日暮交谈也算了,怎么还敢接触?
她身上的毒疹是化的妆吗?!
“秦明!”
外头的三人急的团团转,龙马急的直接闯了进去,却被老板死死拉住。
秦明回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微笑,同时留意到门口身形渐渐变淡的丑时之女。
“你手上的烧伤,是取出草人时所留下,你将草人丢进火堆,又冒着烧伤的危险取出来,你所谓的怨恨,是这样的吗?”
日暮哭了起来,声音沙哑,几乎没有半点力气的手,却能死死抓住草人:
“我有的...就只有这个草人了......”
秦明静静等着哭声停止,梅毒又不会接触传染,回去把近藤老师傅偷存的烈酒拿来消消毒就好了。
“好了。”
他站起身:“我只是来将草人还给你的,不过在听了你的故事之后,多了一件事想告诉你。”
“这里能看见吧?”他往窗子看了眼,视野极佳能看见庭院,随后在日暮耳边,一句一顿:“你不了解一件事情,天下没有一棵樱花树是不会开花的。”
之后,便离开了。
丑时之女依旧跟着他,不过已经没什么妖力,头顶的蜡烛都熄灭了。
几天后,秦明正挑灯夜读。
龙马匆匆跑到道场里,手上还捧着一捧樱花。
他找着房间里的秦明,瞥了几眼秦明手中的春画,心里痒痒,同时抛撒樱花,嘴里说道:
“大晚上的点灯看这种东西,浪费灯油,不怕油须磨找上你吗?”
“就像你一样,姥姥火、油须磨、油赤子这类与油灯有关的妖怪,不过都是人们编造出来,防止他人浪费灯油的传说而已,丑时之女也是一样,所谓女人的怨恨会化作鬼怪,只是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乱世之中能够多得到一层保护而已。”
秦明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画,吹了口气,将撒下的樱花吹得乱飞:“怎么,龙马桑,故乡的樱花开了么?”
龙马没有往日的大大咧咧:“日暮死了。”
“哦?”
“我去看过,她是笑着走的,还一直念叨着花开了。”
“你倒是去的挺勤。”
龙马突然严肃的拜下:“感激不尽!”
“原来你也是日暮的仰慕者。”
秦明饶有兴致的笑着。
“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秦明笑而不答,一步步走出了道场,一直走到街上。
奇形怪状血肉模糊的小鬼依旧在游荡着,江户的夜晚依旧百鬼夜行,但头顶蜡烛手拿钉锤的女妖怪,却已经不见了。
“我只是告诉了吉原的所有人,抛撒樱花能祛除鬼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