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来气,自己心目中高大上的医生形象早已经在那天崩塌了。
周围都是能在商圈里混出名堂的人精,听了这些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立刻站队。现在一方唱罢,该是祁镜登场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单就祁镜敢当面坐下听别人说自己糗事的态度,就已经超出了大多数年轻人一截。要是换成别人,就算没吵起来,也得甩下那些人自己先跑了再说。
说这样一个人在别人家胡来,有不少人是不信的。
“袁老板说完了?”
“说完了。”袁玉舟气得点了根烟,烟头放进嘴里,继续说道,“就那几只蟑螂,有本事你把它解释清楚,要不然休想让我出钱。”
按照原本的脾气,祁镜是懒得解释的。
袁天驰的病见不得光,要是当众揭穿,那就彻底炸了。其实在袁家被人误会的时候,祁镜就有这种顾虑,所以当时他选择沉默,什么都没说。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坑是绕不过去了。
祁镜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坐着的袁天驰,无奈地摇了摇头:“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爸逼得太紧。我这要是不解释清楚,广浩基金会少一大趣÷阁钱,这可都是救命钱。”
袁天驰一听懵了,合着帮他藏了几个月的秘密,现在要当众人的面给抖搂个干净?
“祁哥.....”
和祁镜相处了那么久,人虽然过分了点,但袁天驰深知他的人品。直到现在,他对祁镜还抱有一定的幻想。
“对不住了。”祁镜又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身不由己,“这事儿我必须得说。”
“别,祁哥,别......”
袁天驰恐怕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局面。
进酒店那会儿,他躲的只是袁玉舟的训斥。毕竟那么挂名了那么多年的MA压根没去学去考,任谁当父母都会生气。可现在一晃神,面前出现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眼看着就要一脚踩空掉下去。
“其实袁天驰他有病。”祁镜喝了口冰水,直接说道,“我是帮他治病呢。”
袁天驰脑袋嗡的一声响:完了,彻底完了!
“有病?有什么病?”袁玉舟皱起了眉头,“他从小到大身体都不错,医院都没怎么去过,能有什么病?而且哪个医生治疗疾病会去用蟑螂的?”
“袁老板,别紧张,那些蟑螂都是养殖场里标准化养殖出来的。”祁镜说得煞有介事,“没有野生的那些致病菌,挺干净的。”
“这不是重点!”
说到这儿,袁天驰实在受不住压力,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这是深刻入人类骨髓深处的一种躲避机制,他实在无法想象,真相公布时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桌上那些人。
“袁大公子?”
“这......”
“走就走了,管他干嘛?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遇事就知道逃避。”袁玉舟压根没考虑儿子的感受,一心就想知道祁镜在他家都干了些什么,“祁医生,你别岔开话题,我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祁镜见状有些为难:“毕竟是他的隐私,要不等这顿饭吃完,然后我们私下里慢慢聊。”
袁玉舟早已两小杯白酒下肚,酒气上涌杀红了眼,坚持自己一贯的强势做法。其实他也压根没往那些稀奇古怪的疾病上想过,一直坚信是祁镜在那儿捣鬼:“你小子别想糊弄我,就这儿说!”
“那,那好吧......”
......
此时的袁天驰跑出了香格里拉酒店,独自一人站在豪车不停往来的酒店门前,抬头看着已经落下夜幕的天空,心情格外复杂。
十多年下来,他也数不清自己到底偷过多少人的钱包手机。现在想想,满是懊悔。其实有的时候无非少了个刹车,只要及时踩住刹车,这些其实都可以避免。
事到如今,袁天驰知道这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祁镜虽说把自己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但却是他活了那多年时间里唯一一位知道了秘密并且肯帮自己的人。想要恨他,但却怎么也恨不起来,说到底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
“没了,说不定一切都没了。”
想着外界知道这一切后对自己的态度,甚至有可能会让自己的父亲失去整个集团公司的继承权,袁天驰反倒没了之前的包袱,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轻松。
他并没有像袁玉舟想的那样,真的一走了之,而是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又转身跑回了酒店。既然事情都说开了,袁天驰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藏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溯其根源,其实是他孤独冷清又得不到关爱的童年。因为不管做了什么都得不到长辈们的关注,袁天驰越走越偏,最后只能走上歧途。
“怕什么,我都已经戒干净了!”
袁天驰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推门走进了刚才那间包厢。
然而面前出现的根本不是走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祁镜依然笑得很灿烂,正位坐着的袁玉舟似乎也没生多大的气。更诡异的是两人竟然还坐在了一起,推杯换盏聊起来了。
周围那些来捧场的商贾大亨也是乐作了一团。
有个略显发福的一位中年大叔,是明海一家著名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见袁天驰又跑了回来,连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世侄啊,你那根本就不算什么病,我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袁天驰被他们搞糊涂了。
“待会儿把这顿饭吃完,我们要和季老板朱老板签合同。”大叔满嘴酒气,眼神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咱们就去维多利亚逛逛。那儿我熟,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