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睫毛轻颤,他慢慢抬起头,一滴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顺着眼角滑下来。
“我的名字是……月。”
三人看着他愣住了。
“月,月……是这熔浆火海所不存在的、漫长黑夜里最美丽的事物呢,”女人微笑着轻轻点头,手指轻拭去他的泪痕,眸色温柔,“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非常……非常爱你吧。”
他睫毛在轻轻颤动,终归越来越多泪水决堤而出,偏偏紧抿的唇,不肯泄露一丝哭腔。
“哥哥不哭……”那兄妹两人红着眼来抹他的眼泪,而后两双手臂一同紧紧拥抱住了他。
女人伸开双手轻轻将三个孩子拥到怀里,话语温柔:
“那既是小风小雪的哥哥,以后……”
“你就叫‘澜月’吧。”
那之后,熔浆之河蒸腾的热气中,昔日孤零零的男孩不再形单影只。
他孤独地出生在熔浆深处,没有父母,没有血脉,没有亲情,本该注定同样孤独地死去……
可那天之后,命运似乎变得不同。
“月”之名,“澜”之姓,将他与时空之内、时空之外的人紧紧相连,不再是茫茫人海漂泊的孤舟,有了归属和牵挂。
很久很久以后,千翎回忆当初,忽然落下泪来,很庆幸、很庆幸。
庆幸曾勇敢打破规则闯入过去,将名字与希望带给彼时孤独无依的男孩,庆幸她任性执着的干预和插手,拯救恋人跨越火海与地狱、带他来到光明普照的未来……
虽然,那过程太漫长,也太痛苦。
骨碗跌碎将男孩手指割出一条血口时,鲜血转眼浸了出来,澜月睫毛颤了颤,随即缩回了手去。
于是另三人焦急凑过来握起他的手时,就看着白皙无痕的手指愣住了。
随着长大,男孩的容颜愈发清丽秀美、御风之术更渐得心应手的同时,不死之身的秘密像一场瘟疫蔓延开,席卷了熔浆之岸整个恶魔族。
越来越多古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人们窃窃私语、唯恐避之不及。
熔岩之山的黑宫殿中,贵族领主的视线似乎也逐渐关注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区域。
食物的管控越来越紧密,为数不多的水源大半掌控在河岸驻守的天使卫兵手里,其余大半被黑宫殿的恶魔贵族掌握,身强力壮的成年恶魔欺凌压榨做苦役的奴隶和妇孺,成批的人死去,熔浆之畔的日子水深火热近乎走投无路……
“母亲,母亲!”
澜风从屋外进来,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放到桌上解开来,里面是一只瘦小没几两肉的小蜥蜴。
女人卧在石头床上,轻咳着看向他,深陷的眼窝神采全无,虚弱开口:
“小风,这是你猎来的……?”
他点点头,指爪将小蜥蜴剖开,剔除硬壳和骨架,分成几块盛到骨碗里,递给澜雪:
“我绕了好远,才在一处山岩缝子里逮到的,外面太多人蹲守,见着食物就抢,所以没法去熔浆边烤了。”
“我们先煮了,实在不行只能生吃……总之要快,别被人发现。”
“哥哥呢?”他四下看了看,“哥哥还没回来吗?那留一些给他……”
女子看着他端回那骨碗,在本就只够塞牙缝的肉块里挑出了最大的留着,深陷的眼窝透着疲惫,轻声叹气:
“你这傻孩子,看看你妹妹小雪,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她才是你的亲妹妹,我们的血脉亲人……”
“你倒好,整天就想着那个哥哥,他毕竟是外人,性格孤僻又来历不明……”
“别那么掏心掏肺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