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风缓缓垂眸,唇角牵出轻笑。
“骞老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三百年前的澜风,或许怯懦卑微任人鱼肉,哪怕哥哥惨死在面前,也只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可正因如此,这三百年来我始终暗下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他抬起眼,仍浅浅微笑着,一双红瞳猩红浓艳:
“您一向野心勃勃,又怎知我会……毫无防备呢?”
骞疏怔住,蓦地抬眼盯住他,顿了顿又扫了屋子四周一眼,冷笑:
“禹耶一众已被我所控制,谷底军队如今也听我调遣,陇关兽之独眼屏蔽一切魔力阵法。你如今连这书房都逃不出去,还能有什么后招?”
澜风看着他手里的陇关独眼,淡淡一笑。
“陇关兽虽是神兽,毕竟只是神的坐骑,独眼或许可以屏蔽羽赐、烙印和其他魔力阵法,却屏蔽不了……神权。”
“神权?”骞疏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所谓生、死、时、空四项神权,终归只是传说。你是运用了‘生’而复活澜月,可‘时’与‘空’的力量我们谁都没见过,会点皮毛,就真把自己当‘神’了吗?真是笑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他!”
话音未落,窗棂前团团包围的恶魔卫兵尚未行动,骞疏却忽然整个人僵住了,腿一软抓住桌案边角险些跌下去,开始粗重地喘气。
“骞老,骞老!”
“咳……咳额……”他大口喘着气,良久踉跄后退了两步,血光灼灼的双瞳不敢置信看向窗棂边的少年,“你……你……!”
沐着烛火微光,澜风苍白的脸上唇角勾起,颈间徐徐爬出一条黑紫色小蛇,蛇信吞吐间缠上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化作一根电光流窜的树枝融入了肌肤。
“我记得……骞老的食谱上,一者常备生血,二者各种族幼崽的鲜嫩肝脏……”
他慢慢自桌案后走出,眸色猩红,自老者身前倾下身来:
“这些年,我可没少收罗这些东西,来孝敬您呢。可惜龙源树的种子发芽太慢,三百年,您骞老这般尊贵强大的血肉浇灌,也只在体内勉强扎根。”
骞疏口中呕出血来,大睁着眼一把揪住了他领子:
“你、你给我下蛊……?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然是三百年前开始的,”澜风定定注视着他的眼睛,二者皆是猩红流溢,“不然你以为……我如何放心迎哥哥回这虎狼穴来?”
他惊住了,呆呆看着面前这双眼睛,良久渗血的嘴角慢慢扯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接连的血漏下来。旁边一众卫兵看着这两人,手举刀剑却一时不知该向着谁了。
“漂亮……干得漂亮。”
咽喉被一把掐住,锋锐的指爪一瞬近乎刺入肌肤渗出血来,澜风怔了怔已来不及闪避。
“若这蛊能直截了当杀了我,你就不会拖到今时今日了!”骞疏笑得满嘴鲜血淌落,掐着少年的脖子一把发力将他甩到旁侧书架上。
整座书架拦腰断裂开来,数百厚重书籍卷册轰然跌落。
剧烈的撞击眩晕感一瞬麻痹大脑,澜风唇边一丝血溅出来,染上苍白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