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千翎又想起什么来,微睁大了眼,“无心呢?”
说好要带鲛人族的小殿下去岸上玩,她还是很讲信用的。
于是方才乖巧示弱的绵羊气息一变整个人都凌厉起来,偏偏有不懂察言观色的家伙不知死活凑他跟前一个劲追问。
“问你呢,小月?”半天没得到回应,千翎有点不耐烦拉住他一缕长发扯了扯。
“……”
澜月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许被扯疼了又或许不耐烦,便慢慢抬起了卷翘长睫,幽幽道出一个字:
“谁?”
千翎盯着他,脑子里盘旋着这个又冷又硬的字眼,好笑瞧着他:
“装什么不认识?”
顿了顿又收起笑容,打量他:“你……你讨厌无心啊?”
某些人映在晨曦朝霞下瑰丽绝艳的面容分明是绷紧的臭脸,于是千翎识相地没再提,扭过脑袋朝云层下空看去,隔着云雾是空浩的大海,而昨晚她还睡在那海底最深处。
“以后,不会了。”
却有低低的声音透着沙涩传来。
没头没脑的一句,千翎便回头去看着他,困惑道:“什么?”
恰有风卷起发丝,澜月看着她,双瞳绚**云霞潋滟,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酒……还有联姻。”
长睫微垂,他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她颈间,瞳孔深处近似不可察觉地一抖,喃喃重复一遍:
“……再也不会了。”
千翎顺着他视线摸到自己颈间,便遮住那个刀口埋下头去。
“哦这个啊……没事,一点都不疼了,你……你没事就好了。”
她想起什么,大脑当机1秒,抬头一眨不眨盯住他:“你刚才说的对不起……”
“是指这个?”
澜月看着她,似是在琢磨什么,良久慢慢点头。
千翎有点傻眼,舌头也有点卷不转了:“那……那昨……你……都不记得了?”
他慢慢垂下睫毛来,似是回忆什么:
“昨晚……我喝醉了,是你……跟无泪对峙,带我回来。”
“然后呢?”千翎睁大着一双眼睛几乎凑到他脸上来。
他想了一会儿,又看看她凶恶的模样,再想一会儿,再看看她,还是诚实摇了摇头。
千翎捏着拳头松了一大口气。
“昨天……还有别的?”
“没有没有,”她使劲摆手,“你路上就睡着了,乖得很……”
澜月看了她言不由衷的样子好一会儿,垂睫也不再多问,微抬起手将女孩往怀里抱稳了些,舒展的黑翼如风帆在云海中轻扬了扬:“加速了。”
“困了就睡吧,到家我叫你。”
她又愣神了,定定看着他,“嗯”了一声后慢慢抬手抓稳了勾勒着曼珠沙华的黑色衣襟,将脑袋往他肩上枕了枕,专注瞧着少年白净漂亮的侧脸。
……
……
“小月,困了就睡吧,到家我叫你。”
……
……
睡意袭来,她迷迷糊糊想起,以前也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现在,是他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