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了下来,道:“你要什么?金钱,权势?”
徐风莫名其妙,心想少女不是看上自己了?镐京的姑娘都这么直接吗?
少女见徐风沉默,继续道:“结束这桩荒唐婚姻,金钱,权势皆可拥有。”
徐风问:“为什么?”
少女道:“因为你不配?”
徐风道:“曾经也有人说我不配,后来他疯了。”
少女冷笑,道:“你是谁?一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李玄英却天之骄女,大周的凤凰,趁着某人心情尚好,你该提出条件,然后离开镐京,这才是你的出路。”
徐风问:“李玄英知道吗?”
少女道:“她在修炼,不问世事。”
说客,某位大人物的劝客,徐风很不爽,觉得头上有一片青青草原。
少女问:“想好了?”
徐风道:“我们成亲的时候,会请你和你身后大人物喝一杯喜酒。”
少女神情一滞,道:“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徐风道:“人生来有三六九等,但生命的意义是平等的,你口中的大人物,不仅仅脚底沾有尘埃,他的衣服,头发,甚至脸都沾有尘埃,在大人物眼前我或许是卑微的,但即使是天子也要与我这种卑微的小人物共享尘埃。”
少女痴痴愣愣,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她的眼神依然透着冷傲。
最终,少女离开,在踏出门的一刻,道:“你的话我会告诉晨妃,珍惜你最后的时光。”
“这桩婚姻不仅荒诞,而且麻烦。”
徐风无奈摇摇头,喝尽最后一口茶,离开这间茶楼。
晨妃是天子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三皇子的母亲。
天子正宫空缺,晨妃行代后职权。
这位出身荒蛮戎丘之地,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的女子,在十年前徐风离开镐京的时候,也是最风光无限的时候。
林叔驾着一辆马车,载着徐风母子离开故乡,与晨妃的仪仗擦肩而过。
透过车帘,徐风见到过晨妃,一个漂亮却飞扬跋扈的女子,她的怀里是同徐风差不多大孩子。
两个孩子曾透过车帘的缝隙彼此凝望,如今又因为一个女人相互关注。
这是一种巧合,也是一种讽刺。
少女离开茶楼,行走回宫道路上,她也遇到了一个巧合。
司礼监掌印,太监总管,天子最宠幸的内侍,莫衡。
莫衡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似乎在等人。
少女上前见礼,道:“莫总管出宫办事。”
莫衡白嫩无须的脸上堆积着阴沉的冷笑,道:“奉天子诏命,杀一个人。”
少女笑容一僵,心头涌上一种不好预感,莫衡有什么理由告诉一个宫女,天子要杀人。
再次一礼,少女准备离开,只要回到宫中,有晨妃在,一切还有余地。
莫衡叫住少女,道:“姑娘是宫里老人了,规矩都清楚,小崽子们毛手毛脚,没轻没重,姑娘自己选一样?”
白绫,匕首,毒药。
少女见到一个小太监拿出了这三样东西,惊恐道:“为什么?”
莫衡道:“天子杀人不用理由。”
“我只是个小宫女,天子为什么要杀我,不会的,你们这是假传旨意,我要见娘娘。”
少女发狂,她只有十六岁,在晨妃身边如日中天,以后的路大好前途,还不想死。
莫衡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言语,只是眼神挑了挑,身边的三个小太监上前,两人抓住了少女手脚,一人抓起匕首,凶狠的刺入了少女的心脏。
莫衡踩过少女的尸体,走到小巷拐角,探出头,在这里可以看见那间茶楼,可以看见徐风离去的背影。
这个宫内最有权势的内侍,诸王群臣忌惮的老太监,朝着那个背影,一躬到底,迟迟不肯起身。
几个小太监惊讶合不拢嘴,同时都记住了那个少年背影,这样的大礼,即使那位行使代后权力的娘娘也不曾享受过。
莫衡直起身,看了眼少女尸体,喃喃自语:“你家娘娘聪明了一世,得宠至今,权理六宫,却不想想为什么她只是晨妃,而不是皇后,害你有这杀身之祸,也害了她自己。”
“那位是哪家的公子?”
一个小太监小心试探了句。
莫衡冷哼声,道:“记住那人,这就得罪那人的下场,还有你们几个听好了,离晨妃和三皇子远点,出了事不要说咱家没提醒你们。”
这几名小太监都是莫衡的心腹,深知这位内宫总管从不无的放矢。
几个小太监唯唯诺诺答应了,心中却各自有琢磨。
少女倒在僻静的小巷,翠绿衣裳染血,她刚刚才断绝声息,她的眼睛睁的很大,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