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对这位原本憨实的黔王,现在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本不想提,无奈小皇帝探知心切,也不能扫了他的兴致。
长公主见子龙还在惊吓之中,岔开话题道:“对了,姐姐有件事情还想问你来着,可不许撒谎。”
“皇姐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可不多。”子龙略显狡诈地回答。
“之前你递给皇姐的龙兴帖究竟是出自何人?”
“不是告诉过皇姐吗,那帖子是我在梦里所见,醒来之后照着写出来了的。”
子龙在登基的前些日子,忽然告诉过子依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幅好看的帖子,于是醒来之后把它默写了下来。子依见帖,便灵机一动,让奉常乐府的人编成九歌,在祭天的时候奏起,以昭告天下。
子依一开始也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子龙这个小家伙命中得天授意,或许可以振兴皇室,于是借此机会,让天下人皆知。但今日在承明殿上,小皇帝突然对神兽之事追根问底,事发突然,有点不同寻常,不由得猜测其中是不是别有动机,按理来说,她这个十岁的弟弟能有什么动机,但还是很好奇,那就继续追问一番看看。
“那你为何突然在大殿上询问神兽之事,莫不是受人指使?”长公主问道。
“我……”子龙此时也有些结巴了起来,“我的好皇姐,哪有什么人指使,你不觉得天下间如果真的有神兽,那是一件多么新奇的事情吗?我们人类是这么渺小,若是能得神灵护佑,那还打什么仗啊,如果不打仗,大哥就不会死,父皇他……他也不会离我们而去……”子龙说到此处,不免伤怀起来,以前他父皇还在的时候,他一直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无论他做什么,父皇都会护着他,两位哥哥也会护着他,所以便养成了一个怪癖的性格,从小对带兵打仗丝毫没有兴趣,对朝廷政事更加没有兴趣,唯独喜欢研究一些新鲜的玩意儿,这种新鲜不似孩童的幼稚,而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唯一跟他聊得来的可能就只有他的二哥子麟了。
子依见这位弟弟天真无邪的样子,微微一笑:“好啦,是姐姐错怪你了,姐姐给你道个歉,但以后在大殿上可不能这么任着性子,你要多听听大臣们是怎么处理政事的,将来励志当一个好皇帝,不负父皇所托。”
子龙为难地道:“皇姐,弟弟我不想做这个皇帝,恐怕要辜负父皇的一番心意了。”
“龙儿,我大周皇室,如今就剩你一个男儿了,你要不做皇帝的话,这江山谁来护佑?”子依其实也明白,从小就能看出,这个弟弟根本就没有当皇帝的意愿,无奈父皇仅有三个皇子,现下也只有子龙才有资格继承大统,念他年纪还小,暂时由自己来代为执政,说不定过几年后,他会改变意愿的。
子龙默然,皇帝的位子对他来讲真的就是一副沉重的胆子,这跟他的性格极为不适,于是道:“那为何不能由姐姐来执政江山呢?反正都是我皇甫家的人啊。”
“这……”长公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古以来,君王就没有女子来担任的,女人的地位在这个时代一向很低,即便是皇室,但凡女子都不能参政,这是规矩,这是礼仪,这是无法撼动的道德理念。
子依只能开玩笑地道:“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你能告诉姐姐,你这脑袋瓜子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吗?”
子龙或许只是对神兽的事情极为感兴趣,但是面前的这位长姐貌似不会相信自己,于是低声道:“我说弟弟只对仙魔鬼怪之事感兴趣,姐姐信吗?”
长公主一脸诧异,她痴痴地望着子龙,这孩子眼睛里是那么的晶莹剔透,仿佛不着人间风尘一样,一刹那以为他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并非自己的亲人。
“罢了。”良久,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也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道:“小龙,我们该去宴请群臣了。”
这一晚,夜色清明,圆月高照,大周天子和长公主宴请百官及六国使臣,从此龙兴帝万民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