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念叨了几句,就匆匆去看袁大宝。袁大宝安安静静的玩七巧板。袁成仔细的替袁大宝擦了手,又将筷子给他,饭菜摆上。袁大宝吃饭时,袁成就这么看着他,满面的愧疚。吃着吃着,袁大宝忽然问了袁成一句:“我阿兄呢?”袁成一愣,下意识答了:“还没敢告诉他实情,只叫人去找他回来。”“他好吗?”袁大宝慢慢的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平静的又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袁成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张着嘴,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但神色很激动:“你……你……”“他好吗?”袁大宝又问一句。袁成就将袁静平的事情仔细说上一遍:“当年你们失去了消息后,我们一直派人打听,可也没有结果。你阿兄本来读书不错,可自从那之后,他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没了心思读书,只一心要做生意。”“这些年,他将生意做得很好。比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好。”说到这里,袁成的鼻子尖一酸:“说起来,他很像你阿爷。一样都是做生意的好料子,比我强不知多少。”袁大宝垂下眼眸,问了袁成这么一句话:“那大伯就没有嫉妒过吗?”这话语气虽然平静,可内容实在是……袁成愕然的抬起头来,眼眶微红,里头还有泪花:“什么?”袁大宝和他对视片刻,依旧平静:“我说,大伯难道从来没有嫉妒过吗?没有想过,如果我阿耶做生意太好,其实对你不利。”“话怎么能这样说?”袁成有些怒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袁家能有今天,靠的是哪一个人吗?那靠的是整个袁家!”“且不说我们还没分家,就是分了家,那也是亲兄弟!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些事情,难道外人反倒是让人信得过?”袁成伤心道:“你阿爷能替袁家赚钱,我跟着一起也是赚钱,如何会有嫉妒?”说着说着,他忽然浑身一震,死死的盯着袁大宝:“是不是你怀疑有人……”袁大宝摇了摇头,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口中,慢慢咀嚼,良久才道:“你多想了。”“那你……”袁成显然不相信。袁大宝只是平静打断他,不让他说后面的话:“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紧接着又问袁静平的事:“阿兄成亲了吗?”袁成点点头:“定下婚事了,只是还没过门。对方也是独女,你阿兄的意思是,将岳父母也接过来一起奉养。”“倒插门?”袁大宝的眸光深了几分,可面上却显得越发平静。“这哪行?”袁成立刻摇头,“袁家的男儿,如何能做倒插门?而且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耶娘就只剩这一个独苗了——更不能答应。”袁成解释道:“这些年,你耶娘那一份分红,还有该分的家产,早就在族老的见证下分好了。”“我替静平存着的,订了婚后,我就交给了他,另置办了旁边的地,另起了一座宅院,这样也算他自立门户。不过离得近,随时两家也能互相照拂。”他说起自己妻子,有些唏嘘:“这个事儿我也没想起来,还是你大伯娘张罗的。”袁大宝沉默良久。袁成说了一阵子,再一抬头看袁大宝,袁大宝一边吃饭,一边看他,眼神很懵懂,但也煞有介事认真听着。对上那双眼睛,袁成:……感觉自己白唠叨半天。不良人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儿忍不住想笑:摊上这么一个病,也怪可怜的。袁成等袁大宝吃完,收拾了碗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明日想吃什么?”袁大宝歪头想了一阵:“糖藕。”袁成想起袁大宝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自己弟弟也喜欢吃这个,登时鼻子就是一酸,然后眼泪就下来了,搂着袁大宝又狠狠的哭了一回。不良人最后不得不上去将他们两人撕开:“探视时间到了。”袁成这才抹着眼泪走了。不良人回头悄悄和王二祥说这个事儿,感叹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男人。”王二祥撇嘴:“你这是见识太少。还有男人喜欢穿裙子的呢!”这话一出,顿时周围几个不良人就都围过来,抱着刀开始听这种奇闻异事。直到厉海往他们屁股上一人来了一脚。几个人都摔趴了,转过头来就要骂:“给老——厉不良帅!”他们瑟瑟发抖,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厉海斜睨他们:“差事如何?”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王二祥想起了催命的阎王。王二祥干笑两声:“办完了,办完了。这不刚歇一口气——”厉海这才没搭理他们了,径直回去复命。跑了这么一上午,累瘫了两匹马,厉海他们打听出了一点有用的消息。和磨坊有来往的,又是一个人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叫游二。游二是当真游手好闲,一点没辜负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倒也不偷鸡摸狗,反正出去一段时间,就忽然有钱了,有钱就回来花,花完了再出去挣。问他,他只说是有门路,具体做什么,他半点也不肯吐露口风。他之所以和磨坊有来往,是因为他每年新麦下来时候,会来买上两挑新麦面,送人。可送给谁,也不言语。平日他吃的米面,也全都是从磨坊买。算是个老主顾。听说还给介绍了几笔生意。袁炳子对游二也挺客气,有时候还会留游二一起喝酒。但是游二已经有些日子没露面了,算起来,少说已经十几天。不过,游二本身就不是个老实的,经常消失一段时间,所以,谁也没留意。直到这个时候,厉海他们去问。才有人忽然反应过来:游二这次出门,竟然跟谁也没打招呼?这和以前的做法截然不同啊——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厉海确定,估计他们要找的人,就是这个游二。其他人继续排查,看谁最后见过游二。而他则是回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