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拾一的宣传下,拾味馆所有人都如同看宝贝疙瘩一样的看无花果。生怕有个闪失。付拾一也特地写了一份如何护理,将来如何扦插无花果枝条的计划。不过,还没来得及找农博士研究研究,倒是先遇到了一个新案子。有个磨坊里,一家几乎全被灭口,只剩下了一个傻儿子。也不知人是什么时候被杀的,之所以被发现,还是因为早上有人来磨面,发现磨坊没开门,敲门半天也没人应,驴都饿得直叫唤。那磨面的人就叫来左邻右舍,问这家人是不是出门去了,结果谁也没听说他们要出门。这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撞开了门。一群人进去一看,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傻子浑身是血,坐在地上玩石头呢。见了人,嘿嘿傻笑。再往里头一查看,一家人都死了。里正不敢耽搁,忙叫人来县衙报案。付拾一他们接到报案时,也是半点不敢耽搁。不过,付拾一想了想,就叫春丽跑去仵作学院,叫他们选十个人来跟着一起办案——主要是怕人太多,不仅马车坐不下,关键是还没地方站。所以,只要用这种轮班的方法来。不过,十个仵作还是有点吓人的。加上不良人,那真叫一个浩浩荡荡。尤其是仵作学院又是统一校服,看上更有点儿过分整齐。付拾一在路上,就跟所有学员先打预防针:“记住,你们现在不能动手,我只是带着你们观摩。可以提问,可以观察,但是不能动手!尤其是不能轻易触碰屋里的东西,更不能留下你们的痕迹!比如踩到血,留下脚印之类的!”学员们齐刷刷应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明显亢奋——学了这么久,第一次出现场!第一次要现场验尸了!付拾一看着他们这个状态,反倒是紧张起来了:年轻人,热情敬业是好事,想要一展拳脚也是好事,可正是这种状态下,最容易出错……一路到了案发现场,磨坊是在八角镇上,但并不在最繁华的街道上,离街道有段距离,很有名,袁家磨坊是十里八乡都仰仗的最大磨坊。而袁家本身,也靠着这个,发家致富,赚了不少钱。袁家的屋子,是典型的前店后院。如今袁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在里正还是知道不能破坏现场,拦着不让任何人进去。除了最开始撞门进去那一波,也就没人进去看过。不过,傻子被带了出来,如今正坐在门槛上吃着馍馍。身上的衣裳也没换,只是洗了个手和脸,那一身的血迹,看得人心头发慌。傻子据说叫袁大宝,是袁家孙子辈的老大。底下三个弟妹,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袁大宝今年,刚刚满十五岁。当初袁大宝生下来时还看不出问题,养到了两三岁,渐渐才发觉不对。吃喝拉撒都没问题,但是就是不会叫耶娘,也不肯听话,自顾自的玩,自顾自的说话,基本不理旁人。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看了大夫也不管用。袁家也就放弃了,只好好养着,管吃管喝。好在袁大宝也不闹人,给吃的就乖乖坐在那儿,不声也不响。尤其喜欢跟在袁炳子——袁家当家人,袁大宝亲爷爷身边转悠,听说基本就是在袁炳子屁股后头长大的。袁炳子为了这个,对袁大宝也是很疼爱,总对人说,袁大宝虽然是个傻小子,但和他亲,这辈子,他也不能叫袁大宝吃一点苦!为了这个,袁家上下都没敢嫌弃过袁大宝,反倒都心疼他,将他真当成了个大宝贝。好吃好喝供着,哄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比不上。常常还有人笑话袁家,将个傻子当宝贝。不过袁炳子自己也不介意,只要不当他面说,他就懒得管。真有人敢当着面说,他就会大发雷霆,找上门去骂。所以只要来这里磨面的,没有不认识袁大宝的。偏偏袁大宝虽然脑子不好,可人长得好,白白净净的,像有钱人家的小郎君一样。多少也有点讨人喜欢。所以,大家对袁大宝,都还是挺同情怜爱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袁大宝就像是没感觉一样,依旧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馍馍,一脸乖巧安静。只是那一身血,饶是付拾一,看着也觉得怵头。而那一帮年轻学员,也都看傻了:这么多的血,都是人血吗?付拾一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一眼身后的学员们:“准备好了吗?”学员们“咕嘟”咽了口唾沫,没来由一阵紧张,而后才齐刷刷应声:“准备好了!”军训拉练一样的早操,还是让他们回答声音很洪亮整齐的。而后付拾一下令:“换装备!”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齐刷刷掏出了罩衣,鞋套,手套,口罩,帽子,然后一一装备好。那个动作,整齐划一得令人惊叹。里正尤其懵,颤颤巍巍的压低声音问李长博:“李县令,咱们县衙这么多仵作的吗?这个案子……”需要这么多仵作?他们家,一共就八口人。死了七个。可仵作来了十几个,这都不够分——“只有一个仵作,其他是她徒弟。”李长博也是第一次看这个阵仗,当即咳嗽一声,略有些尴尬的解释:这个阵仗,是怪吓人的。但即便是这样,里正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徒弟?!”众人心里都浮出一个疑惑:确定带得过来吗?付拾一已经领着众人开始勘察现场了。指着洞开的大门,付拾一开始仔细讲解:“进入凶案现场,一定要细心观察,凶手可能会留下很多踪迹。”“而我们,要将所见的东西,都记录下来,这样保证任何时候看到记录,就能完整还原现场。”付拾一看了看门:“门上有撞击痕迹,门栓断裂,而且断裂的木头茬子痕迹很新鲜,这个时候,就要考虑是凶手所为,还是别的缘故。根据报案,这个应该是村民所为。但是我们要看看,有没有撬门痕迹。”她顺手捡起了断裂成两截的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