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立刻摇头,否认三连:“这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世上没人能超越李县令!”春丽点点头,低头啃一口点心:“哦!”南屏明明心头苦闷,这会儿也被“扑哧”逗笑了,故意还取笑她:“付小娘子这话该让李县令听听。”付拾一正义凛然:“听不听都是这样的!”南屏笑得更厉害。笑过了,她才叹息一声:“可惜却是没法看你们大婚了。”付拾一想了想,转头去包袱里摸索一番,找出两块红豆糕,塞给南屏:“那你就当提前吃我们喜饼了。”南屏看着手里两块糕,一愣一愣的。付拾一笑眯眯:“你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我请你分享喜悦也是真心实意的,就不用管是在哪里是什么时候了。”南屏想想也是,低头狠狠咬了一大口糕,强忍着眼泪,灿烂笑一下:“好。”糕是甜的,她心里却有点儿发苦。羡慕的滋味,如同滋生的藤蔓,将四肢百骸缠绕起来,紧紧箍住。付拾一看不见南屏的脸,却看得见她肩膀都轻颤。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南屏的肩膀。这一夜,最终还是过去了。付拾一和南屏聊了半夜,几乎一直都是南屏在说,付拾一想着。半夜也不是没人哭号,甚至还有人甩着皮鞭过来巡逻,不过付拾一半点不慌,只当没听见。而南屏更是底气十足,人一过来,就竖着眉头轻喝:“没听见说话么?”兵丁也就老老实实的走了——南屏家里估计是没少找关系,所以看得出来,南屏在这里,除了没有自由,其他方面过得也还算好。天光乍破,南屏怅然住口,幽幽的叹气:“若是早些时候,认识付小娘子就好了。”付拾一笑眯眯:“现在也不晚,若有机会,你给我写信,我给你回。以后嫁出去了,也可以书信来往。”南屏顿时眼睛亮起来:“好,那我一定给你写信。”又过一会儿,南屏家里送来了热腾腾的早食。付拾一在旁边看着,有点儿感叹:果然世界是分等级的。不过就此来看,南屏家里倒是没不管她,也不舍得让她真受太大的罪——许多犯人,在进来之后,因没钱打点,会被折磨。这些衙役手段十分多。长安县衙门因为李长博的缘故,已算是十分好的地方了。可进去的犯人,但凡家里有点条件,都会上下打点一下。南屏自然是招呼付拾一一起吃。结果付拾一刚拿起筷子,王宁居然也叫人来送饭了。领头的居然还是王宁自己——王宁一身圆领袍,打扮得干脆又爽利。她一边走一遍搓手,显然是冷得够呛。见着了付拾一,就先上下打量一番,见付拾一的确是没受罪,这才点点头:“还算可以,没受罪。”付拾一笑眯眯:“那肯定的。毕竟我大小也是有个官职呢。而且李县令的面子也得给,李家的面子也不能不顾——”王宁更满意了。指挥丫鬟将早点摆在桌上,然后自己也坐下来:“来来来,一起吃。”付拾一朝着南屏笑了笑,而后去王宁对面坐下,看着王宁耳朵都冻得有点通红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儿感动,甚至都出了鼻音:“您也没吃呢?”“刚才没胃口。”王宁傲娇的点了点下巴,居高临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饭:“不爱吃就告诉我,我叫人另做了送来。”付拾一瞅着小馄饨,白米粥,包子和饺子,各色小菜,登时破涕为笑:“您肯定问过拾味馆的人了。”都是她喜欢吃的。王宁还是那副傲然的模样,而且根本不接这话:“喜欢就都吃了。”付拾一笑得更厉害。南屏在旁边看着,再一次由衷羡慕。付拾一其实不怎么饿,但是也许因为王宁的缘故,胃口就很好。王宁也是真饿,吃得也不少。只不过还没吃完饭,就又来了人。这一次来的是李长博。李长博本来是步伐匆匆,一脸焦急和关切的。但是这些表情都在看见牢里快站不下人的情景后,彻底化成了惊愕。他顿在那儿,盯住了王宁,眼睛说实话都有点儿瞪大了。付拾一一眼就看见了李长博,登时热情招手:“李县令你来啦!快坐快坐!”她的声音都透着兴高采烈,好歹让李长博的心里多了一丝丝的宽慰。李长博今日仪容不太好。看得出来应该是几乎一夜没睡,胡子都长出来一层,下巴都覆上了一层青色。就连他从来没有褶皱的衣衫,如今也是多了一些褶皱。关键是没换衣裳——一般来说,李长博很少连着两天不换衣裳的。不过,这样的李长博可半点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力——付拾一赶紧眼观鼻鼻观心,深深觉得自己在王宁面前肖想她儿子有点儿罪孽。尤其是王宁还对她那么好……李长博此时也看了一眼王宁,语气略带无奈:“阿娘。”不管谁来听,都觉得这一声“阿娘”透出一股浓浓的复杂。王宁扬眉:“怎么,不欢迎我?还是觉得我不该来?”不孝子!李长博语气更加哀怨:“没有。阿娘能来护着付小娘子,我心中甚为感激。”王宁轻哼一声:“谅你也不敢不识趣。”顿了顿,也不废话,直接问起正事儿:“事情解决了吗?”“徐县令已在刑部交涉了。”李长博这头说着话,眼睛却止不住的朝着付拾一身上看。付拾一也眼巴巴的看李长博:李县令昨日必没睡好,黑眼圈都冒出来了。王宁还有点儿不放心:“这位徐县令靠谱么?那拾一现在怎么办?”李长博实诚道:“不太靠谱,不过这事儿陛下盯着,他必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付小娘子现在暂且还要委屈走一趟,若是说明白了,就能回家了。”听到了这话,王宁登时就露出了几分满意来:“还算你办得不错。”李长博愕然脸,恍惚的想:阿娘好像从来没这么夸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