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付拾一只能让人拿了多个竹筐,将骨头分门别类装在筐里。所以竹筐数量有点多。付拾一琢磨:报销时候,谢师爷会不会打我?不过这个暂时不用考虑,付拾一看着坑里密密麻麻的骨头,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坑里现在挖出来的骨头就已经是八具半了。带队的石头已是累得满头大汗:“这个事儿真不好干。又不敢用力挖,必须小心着一点点的刨,太费工夫了。”付拾一蹲在坑边,宽慰他:“累了就换个人继续。这种事儿,只能小心费神。”徐双鱼也蹲在坑边,看着底下露出来的白色骨头,忍不住的问:“付小娘子你说,这些尸体都是一次性丢进去的吗?”付拾一也说不好,只能摇头:“不知,先观察观察,将骨头全部挖出来再说。”翟升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真的,不知死了多少人在这里。杀人的人,到底在想什么。”罗乐清若有所思:“我在想,会不会是战乱时候留下的。”付拾一看三人一眼:“别说那么多了,仔细观察,不要错过任何细节。”几个人一弄,就又是一天过去了。好在终于是清理完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候,他们拉着这一筐又一筐的尸骨,回了衙门。往下搬的时候,那真叫一个壮观。李长博和谢双繁两人都是惊了一跳。付拾一叫了他们一起去验尸房。等到指挥人将东西都摆好之后,付拾一指着剩下那一个筐:“这些勉强算是遗物吧。”所谓遗物,不过是一些布料碎片,和一些铜的戒指,手镯之类。一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付拾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可真是穷啊。”金银铜铁。铁器就算了,这些也不会做成首饰,而且说不定早就生锈消失了。付拾一仔仔细细翻过,只有铜的。银的都没有。一个也没有。更不要说金的了。李长博沉吟片刻,微微扬眉:“所以,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付拾一摇头:“不仅如此,还有那些布料。我仔细看过,没有好的布料,都是麻布。纵然有可能好的布料的烂光了,但是我觉得两者结合在一起,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李长博瞬间了然:“说明这些死者,很可能本来就是穷苦人家,没有什么钱。”“这么说,倒也说得通。如果是奴隶的话,死了只要主人不报官,没有别人举报,自然就不会被人轻易发现。”李长博皱眉:“可惜都是骨头了,否则倒是一目了然。”付拾一也是有点无奈:“这个事情,的确是不好办。”“而且慢慢拼凑,也需要时间。”付拾一看一眼那些筐子:“估计拼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真相。”“我估算过,差不多有至少五年的时间了。”付拾一伸出一个巴掌来:“五年,很多证据都已经消失了。”李长博却想的是另外一个方面:“五年前,能如此肆无忌惮杀人……或许不仅是道观的事情。”付拾一看向李长博,耸耸肩:“加油。”做这一行就是这样,永远没个头。一个案子结束了,还会有新的案子冒出来。被鼓励的李长博微微翘了翘嘴角,低头柔声对付拾一道:“你也辛苦。”一群围观的人,莫名其妙有点儿撑得慌。到了快下班时间,付拾一和李长博去了一趟关押人的地牢里。地牢里怪冷的。而且天黑了就阴森森的。总让人觉得有点儿说不出来得毛骨悚然。不知是谁的恶趣味,还真将仙童给关押在了尤志年隔壁。发现这件事情时候,付拾一就侧头去看李长博。李长博眼神回避,咳嗽一声。付拾一:……所以恶趣味的,就是我家小男朋友吧?仙童也发现了付拾一他们来了,眼睛就像是淬了毒,阴沉沉的看着付拾一。付拾一笑眯眯和他打招呼:“怎么样?还住得习惯吗?”仙童当场僵硬。李长博轻笑出声:只怕是个人,就住不习惯吧。付拾一越过仙童,直接去看尤志年:“怎么样,是你儿子吗?”短短两日,尤志年又老了十岁。被这么一问,他微微摇了摇头,良久才苦笑一声:“我想,大概是真被骗了。”当初尤志年如何偏执和信誓旦旦的样子犹在眼前,如今,却是如此光景。付拾一却没多少同情,反倒是鼓励他:“既然这样,那就找好配合我们,争取早日抓到那个背后教唆你的那个人。”尤志年点点头,看向李长博。李长博就走过去一点。仙童眼珠子骨碌碌转,还想凑过去偷听。付拾一嘲笑他:“怎么,神仙不是该有千里眼顺风耳吗?想听还用凑过去的?”仙童这下彻底阴沉了脸色,盯着付拾一看了半天,才问了句:“你师父是谁?他难道没教你这一行的规矩?”付拾一被问得沉思了一下:化学老师是谁来的?年代太久,她记不得了,最后实诚摇头:“我老师带了太多徒弟,光说原理了,没教我们规矩。怎么,你师父是谁?他教你什么了?你说咱们会不会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不可能!”仙童几乎立刻就否定了,“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只有我学了绝活!”套不到话,付拾一略略失望:“这样啊。”顿了顿,她才问:“那你是个侏儒这个事情,你师父知道吗?你今年到底多大了?身体健康吗?你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造成的?”这个问题,付拾一早就想问了。那天她注意到了这个仙童的牙齿,回去想了想就明白了:仙童根本不是真正的儿童。所以他身上才那么深的违和感。儿童的身体,成年人的灵魂和智商。就好解释一切了。仙童被问愣住,随后脸上竟然出现了恐惧:“你怎么知道的?你想干什么?”付拾一老老实实回答:“你的牙齿。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换牙,但是你牙全部都是换过了的。然后就是牙齿质量——你平时肯定不怎么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