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微微一笑,清晰无比的吐出一句话来:“是又怎样?你奈我何?”陈斌那样子,一看就是被打击得不轻。付拾一忍不住的得意:就是,我家小男朋友要你管?你管得着吗?陛下咳嗽一声,提示道:“无关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文安郡主也看住了陈斌:“陈斌,你也不必怪旁人咄咄逼人,你若不做那些事情,自是没有短处。”“你若说,我替你求陛下,哪怕散尽家财,哪怕弃了这权力富贵,从此只做个平头百姓,我也陪着你,原谅你这一回。”谁都看得出来,文安郡主说的这一番话,是真心实意的。就是不知道在陈斌心里,到底哪个更重。不过,这样明目张胆的说求情……付拾一饶是已经接受这个地方是大唐,更深知不可能人人平等,却还是忍不住的有点儿觉得不公平。可是这样的事情,并非是她能够一力对抗的。眼下,能寻出当年真凶,就已算是相对公正了。至于个别权贵是不是能网开一面将功折罪——只能说,毕竟是封建社会,毕竟是人情社会。毕竟,陛下还是个人,而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付拾一仰天长叹,这一瞬间有那么点怀疑现代:还是社会主义好啊!我不想念电脑也不想念手机,我也不想念外卖,可我真的想念那法律越来越健全,执行力度越来越强的法治社会!陈斌忍不住的看文安郡主,甚至是有那么一点惊喜:“真的?”文安郡主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言道:“我不想我的孩子没了阿爷。”这一个事情,一下子将所有人都给整懵了。付拾一盯着文安郡主的肚子看:真怀孕假怀孕?不是说身体不好不适宜有孕吗——陛下也是若有所思。就连文安郡主亲爹也是一个表情。陈斌却是吓得不轻:“怎么会——怎么会——”瞧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文安郡主就微微一笑:“你替我想着,我知道。可我也想和你生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得有一个。”“只是我也不知能不能怀上,故而没提前和你说。但是现在,八成是有了。”文安郡主摸了摸肚子,面上甚至有那么一点温柔:“所以你要好好的。别丢下我们娘两。”付拾一寻思,就算陈斌是个石头,这会儿肯定也是得感动。果不其然,陈斌一激动吧,就说了句露破绽的话:“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说,事关重大,而且我真是为你好,就算没了我,你也能好好活着——”李长博若有所思:“所以这件事情,你若说了,郡主得跟着掉脑袋——”什么样的事情,会牵连如此广?只有谋逆。而且,若只是陈斌自己一人,陛下肯定也不至于要和自己的妹妹和侄儿过不去。那么或许谋逆的人,不只是陈斌。李长博将目光落在了淮安王身上。918于是其他人也下意识的跟着看过去。淮安王面色铁青,看着李长博的目光好似要噬人:“你看我作甚?”李长博从善如流:“胡乱一看。”没有证据,到底是不能乱说。可付拾一却分明觉得,淮安王这是心虚了。陛下也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淮安王。唯独文安郡主,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丈夫陈斌。她缓缓的问了一句:“我恍惚记得,当初你来府中做侍卫的时候,是因为我差点被人掳走,所以阿爷让你来护我。那时候,你的本事就已是很好。”“关键是,你对我阿爷,忠心耿耿。”陈斌面色大变,矢口否认:“郡主莫要乱想——不是王爷做的!王爷对陛下忠心一片……”陛下却打断了陈斌的话,反倒是看向了刑部尚书:“朕记得,当年你与姑姑的关系极好。”刑部尚书没想到会冷不丁又问到了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才点头:“陛下记性好。不过,只是私交甚笃。”“付县令当年长得不错。”陛下沉吟片刻后,如此言说一句:“也是十分有名。朕甚至都曾见过他。”“姑姑似乎……也是对他十分赞赏。”付拾一听得目瞪口呆,耳朵恨不得再伸长一点:这以前的八卦,竟然这么劲爆吗?刑部尚书擦了擦汗,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付县令却是与他妻子感情十分深厚,每日只是在衙门和家中,并不去饮宴。”陛下轻笑一声:“姑姑的脾气我还是知晓的。付县令必还是要给姑姑几分薄面。”“是。也去了诗会几次,我们都曾见过。”刑部尚书笑笑,只是笑容有些不自然:“太平公主也曾提过请他多来,不过却被婉拒。公主自然高傲,从此也就不再与他来往。”付拾一听得津津有味:我的天,李家的八卦,总是这么的独树一帜吗?太平公主当时也不年轻了啊……再想想自己印象里的付县令,付拾一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其实真的还挺好看的。“姑姑什么都好,唯独心大了些,总想着效仿则天皇帝。”陛下似笑非笑的说了这么一句,目光从刑部尚书面上滑过:“所以,当初笼络了不少大臣。”付拾一在旁边听着,就差要举手了:我!我知道这一段历史!太平公主是想取而代之自己做女皇的,可惜被唐玄宗先下手了,所以太平公主党就被铲除了。从那之后,唐玄宗才真正的掌握了整个大唐皇权!而唐玄宗,就是眼前这一位啊!只是越想下去,就越有点儿囧:难道付家灭门惨案,就因为太平公主?!就因为这么一个公主的一时荒唐?!付拾一按住了抽搐的脸皮,却按不住内心的情绪复杂。刑部尚书已经彻底笑不出来:“陛下——”“知道朕为什么不曾动过你么?”陛下看着刑部尚书问了一句。然而刑部尚书要是知道,这会儿就不会是这么一个表情了。陛下大笑出声:“朕就没想过要一网打尽。一网打尽,大唐要怎么办?人才也从哪里找?”这句话,将刑部尚书给说傻了。